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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听起来,这件事的确很符合朱信厚当年出的那么一档子事,并且如果这件事真的就是发生在朱信厚和他的工友身上,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工友一方在索赔这件事的态度上一直反反复复的了。
因为最初那家人很显然是希冀于定性工伤,这样医疗费用等等一切就都有了着落,但是由于造成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人为操作不当,并不是工厂的责任,没有办法定性之后,才把追究责任的对象又锁定到了当时充当着拉闸人的朱信厚,朱信厚的妻子最初的确是态度非常配合,表示愿意赔偿,但是之后朱信厚翻脸不认账,那家人没了指望,就又寄希望于工厂给个说法了。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去验证一下,那个受伤的工厂职工叫什么名字,那个厂在那个时候是不是有过一个叫做朱信厚的人。
因为那个机械部件厂一直到经营不善倒闭之前,真正闹得比较沸沸扬扬的就只有那么一件事而已,所以对这件事有印象的人不算是特别难找,问了几个人之后,当初的被压断了腿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就已经被他们打听出来了。
此人和厉成文差不多,也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姓氏,姓麻,叫做麻彭,年纪比朱信厚还要略小一点,当初因为受了伤,腿脚不大利索,后来又跟工厂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干脆就离开了。
不过这个人受伤之后的处境似乎也是比较惨的,因为在手上当时,他的年纪还不算大,伤了之后劳动能力虽然说不能算是完全丧失,但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因为无力继续承担养家的责任,家庭也几乎是分崩离析,再后来他就彻底了离开了原本居住和工作的这片区域,老邻居们就再也不清楚他的近况了。
至于朱信厚,也有人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评价起来似乎就和他丧妻之后得到的邻居评价有了很大的不同,简单来说,就是评价没有那么高。
“那个朱什么什么来着……哦,对,朱信厚!”被他们询问到的一个老太太,七十来岁的样子,起初对朱信厚的印象不算特别深,连名字都有些记不那么清楚了,在夏青的提示下才重新记起来,“他是后来我们厂的,好像就是临时工的那种来着?我也记不清了,我能记得他啊,还亏得他那个好老婆呢!”
夏青觉得这老太太的话挺有意思:“阿姨,怎么和你一个工厂工作的朱信厚你印象都已经不那么深刻了,反倒对朱信厚的老婆倒是记得那么清楚呢?是他的老婆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说他们夫妻俩感情特别好,让你印象很深?”
“谁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好,我能记住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觉得他那个媳妇儿啊,实在是太命苦了!摊上这么个男人,也不知道上辈子做错什么事儿了!”老太太撇嘴,一脸嫌弃和鄙夷,“我那时候在厂子里也上班挺久的了,我们那个厂啊,说累,肯定是有累的时候,但是也没有类到那种程度,反正我一个女人上一天班,回家该干嘛干嘛,中午就吃工厂的食堂。”
“难道朱信厚不是这样么?”夏青顺着老太太的话问。
老太太摆摆手:“他可不是!娇气的很!明明那会儿比我年轻十几岁,还是个大老爷们儿,结果又懒又馋又娇气,居然嫌我们厂子里的食堂伙食不好,说是吃食堂做的破饭破菜就干不动活儿,要他媳妇儿每天中午跑来给他送饭!”
“他媳妇儿每天都给他特意送饭?”纪渊问,据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朱信厚已故的妻子当初在孩子还没有出事之前,也是有在外面工作的,想要每天给朱信厚送饭基本从时间上来讲也是不大现实的,“不是每天帮他带饭?”
“小伙子,我是老了,不过我可还没有老到连这种事都能给记混了的程度呢!”老太太原本说的还有那么一点含含糊糊,现在被纪渊这么一问,语气反而笃定起来了,“那时候我本来对朱信厚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印象,是听我们一个车间的其他人说,厂子里后来的一个小伙子——那会儿他三十多岁,说是小伙子也不过分吧?反正就是说那个后来的小伙子有福气,老婆贤惠,每天送饭。
我那时候也纳闷儿过,我说为啥不吃厂子食堂的?我们那个厂当年是每个月给职工一点午餐补贴,不过这个补贴不给现钱,只能在食堂买饭用,这个月用不完的,到月底最后一天就作废了,不让留到下个月。
一般我们那会儿为了省钱,都在厂子食堂里吃!你想想,一个月在厂子里一共能赚多少钱!当然应该是能省就省,不能浪费!就算实在是太不好吃了,偶尔从家里头带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谁还没有点儿馋的时候呢!
但是那个朱信厚他不是啊!我最开始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让他媳妇儿每天到厂子里给他送饭,还说什么自己吃不了冷饭,也不喜欢在保温饭桶里面闷了半天的东西,就喜欢吃热乎乎的,刚出锅的,新鲜的菜饭!”
“这话说的,新鲜热乎的饭菜,谁不喜欢呢?”夏青一听这话就笑了。
“可说不是呢!”老太太拍着腿感慨,“我们那会儿就说他,穷人还生了个富身子!也没见着他身上长了那块‘怜人肉儿’,能让他媳妇儿就那么惯着他!
不瞒你们说,我们那会儿也是闲的,就看他在厂子里一天到晚也没见多勤快能干,还见天儿的挑三拣四,这样不愿意那样不愿意的,我们有几次在厂子外面遇到他媳妇儿,还劝过那女的,我们说不能这么样,为了他不爱吃食堂,还不爱吃保温桶里的饭,你就上班儿中间抽空跑回家做饭去?凭什么呀!
但是他媳妇儿说了,她男人辛苦,做媳妇儿的照顾自己男人天经地义,她就愿意让朱信厚那么什么都得依靠她,那你看,人家媳妇儿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外人还有什么好讲,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们厂子里的那个麻彭,他受伤的事儿跟朱信厚到底有没有什么责任呢?”夏青见这老太太对朱信厚当年的一些事还有印象,便顺势问了起来。
老太太摆摆手:“这事儿我还真没亲眼见到过,不敢跟你们乱说,反正朱信厚那阵子在厂子里,一直就属于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游手好闲!成天东转转西晃晃,手头的事情一做完就开始到处脚底抹油,特别会磨洋工!
那个麻彭呢,我也不太熟,印象不深了,感觉好像是一个挺倔的人,但是也没有多出类拔萃,在我们厂里当时也属于掉人堆儿里就找不见的那一类!
哦,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麻彭的媳妇儿跟朱信厚的媳妇儿,好像正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朱信厚的媳妇儿就是把自己男人当祖宗一样伺候着,麻彭的媳妇儿听说自己就是个主子!指望她伺候老公是不可能了,她还指望着老公伺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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