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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小厮满脸犹豫,杨义府更是烦得不行,喝道:“还不快去!赶紧同门房交代了,快些把那妇人弄走,这左近住的都是官宦人家,莫要给人看了热闹去,你们做下人的不要脸,我还要脸!”
给主家骂到脸上,小厮只好应了一声,回头便往屋子外头跑。
然而他才踏出门槛,还未走出去几步,便顿住了脚步,不知怎的,竟是束手束脚地慢慢退让到了一边。
杨义府提起笔,正要在那几个差遣下头继续补字,听得外头动静不对,抬得起头,正要问话,却是忽然面上一僵。
就在门口那一处地方,方才匆匆出门而去的小厮正尴尬而立,而就在他的对面,却是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子。
杨义府缓缓把手中的笔搁下,站得起身,错愕地道:“真娘……”
站在门口的那一个,正是这府上才大归没几日的大妇。
范真娘面上似哭似笑,就站在原地,也不往前走,也不动弹,过了半日,才哑声道:“你……可是叫我好找。”
杨义府心知不好,只是犹抱有一两分侥幸,温声问道:“真娘,你……你这是何时来的?怎的不早叫人来说一声……我也没甚准备……”
范真娘道:“早已来了,外头人倒是想要拦着,只是人人都以为我二人究竟还有些夫妻情分,给我拿话一说,便也就给我进来了。”
杨义府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鼓动了一下。
机变如他,到得此时,竟是也不知道当要如何回话。
这一句“早已来了”里头那一个“早”字,究竟是早到什么时候?
方才他说了那许多话,倒是有几句不太好听的,不会给她一齐听进耳朵去了罢?
虽是也不惧怕而今的范尧臣,可到底不太妥当——若是将来其人还有回京那一日呢?
范真娘的双唇动了动,仿佛想要说话,可过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半晌才问道:“我今日,本是来问你一句话……琼珠同我说了一桩事,我原是不信,特来问你。”
听得“琼珠”二字,杨义府的心已是砰砰地大跳起来。
范真娘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了嘴巴,许久之后,才蓄足了气力一般问道:“琼珠这几日呕吐不止,请了大夫来看,说她有了身孕……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明明是一桩这样小的事情,不知为何,被范真娘当面质问,杨义府竟是有些不知如何答复。
本来想要否认,然而到底是自己的种,再一说,这样事情,不承认也不行,他犹豫了半日,还是道:“好似是哪一日吃多了酒,那琼珠衣着甚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将她当做了你……”
“到得此时,你还要诓骗于我吗?!”范真娘终于忍不住,嘶声叫道,“我只问你一句,琼珠肚子里头那一个,你待要怎的处置?”
范真娘没有步步紧逼,反而问出这样一句话,倒是叫杨义府犹豫了一下。
泻火泻出了人命,这一桩事,全然出乎杨义府的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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