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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西尔弗?”我问。
“是的,西尔弗!”他说,“就是这个名字。”
“他是船上的厨子,也是那伙坏蛋的首领。”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腕,听了刚刚的话,我感到手腕差点儿就要被他扭断了。
“假如你是高个儿约翰派来的人,”他说,“那我就完蛋了,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但是,你们现在的处境怎样,你了解吗?”
我立即打定主意,将我们此次航行的整个经过以及现在的处境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当我前前后后全部叙述完之后,他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是个好孩子,吉姆,”他说,“可是你们全都上了他的当,中了他的圈套。放心吧,你可以信任本·冈恩,本·冈恩会尽力帮助你们。你说,假如有人能够救出你们的乡绅,帮助他摆脱这个圈套,那么,他会不会慷慨地报答我—就像你评价他的为人那样?”
我告诉他,特里劳尼先生的慷慨众所周知。
“那好,但是,吉姆,你要明白,”本·冈恩说,“我所说的慷慨,不是指他给我一份看门的差使或一套号衣什么的,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意思是,他是否愿意从那笔本就属于我的钱中分出一部分给我作为酬劳,比方说一千英镑?”
“他肯定愿意,”我说,“再说本来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分得一份。”
“还允许我搭你们的大船回家?”他又加上一句,一副精明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说,“特里劳尼先生是位绅士,并且,要是我们把那群恶棍除掉的话,还需要你帮忙把船开回去呢。”
他这才放心了。“这么说,”他说,“你们是不会扔下我的。”
“现在,来听我给你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继续说道,“我要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弗林特把金银财宝埋下去的时候,我正在他的船上。当时,他带着六个身强力壮的水手一起上了岸,他们大约在岸上停留了一个星期,而我们这些人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海象’号上。有一天,先是不知是谁发了信号,接着弗林特自己划着小船回来了,脑袋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头巾。当时天刚亮,太阳刚刚升起,他的脸看上去一片惨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但是,他是唯一活着回来的人。那六个人全都死了,被埋葬了。他究竟是怎样把他们干掉的,我们这些留在船上的人谁都不知道。反正无非是恶斗、凶杀和横死24,他以一己之力解决了六个。那时候,比尔·彭斯是大副,高个儿约翰是舵手,他们问他金银财宝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啊,’老弗林特回答说,‘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可以上岸去,还可以留在那里不回来,’他说,‘至于船,还要去搜罗更多的金银财宝,恕不等候!’他就是这么回答他们的。
“后来,三年前,我到了另外一艘船上,我们看见了这座岛。‘朋友们,’我对大家说,‘这里有弗林特埋下的宝藏,咱们上岸去搜寻一番吧!’船长听了我的话很不高兴,但是水手们都跟我同一个心思,于是船不得不靠岸了。到了岸上,他们连续找了整整十二天,却一无所获。他们骂我一天比一天凶,直到有一天早晨,所有的水手都上了船,除了我。他们说:‘本·冈恩,给你一把枪、一个铲子和一把镐。你就留在这里去寻找弗林特的宝藏吧!’“吉姆,就这样,三年来我一直待在这里。自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真正的人类的食物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哪里还像是一个水手?根本不像。我自己都觉得不像。”
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睛,使劲儿捏了我一下。
“跟你们的乡绅,你得这样对他讲,吉姆,”他接着说,“他自己也说自己不像是一个水手,的确不像—你得这么说。说三年以来,他在岛上始终是孤身一人,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阴天还是晴天。有时,他会仔细地回想祈祷文,并虔诚地背诵一段(你得告诉他这一点);有时,他还会想起他的老母亲,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这一点你也得说);但是本·冈恩的大部分时间(这一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漏掉)都花在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上。然后你就要捏他一下,就像我这样。”
说着,他就又捏了我一下,以示信任。
“然后,”他继续说,“然后你就接着讲下去,要像我这么说:‘本·冈恩是个老实人(你得强调这个),他对真正的绅士绝对信任(记住,你得说绝对信任),而对那些碰运气先生则一百个信不过,因为他以前就同他们一样。”
我说:“你说的这番话我一句也不明白。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能否回到船上去。”
“是啊,”他说,“这的确有点儿麻烦。不过,我有一艘小船,是我用自己的双手造出来的。我平时把它藏在那块白色的岩壁下边。倘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就等天黑以后去试一试—嘿!”他突然叫嚷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恰在此时,一声大炮的轰鸣在整座小岛激起怒吼般的回声。而此时,还有一两个钟头才会日落。
“他们开始交火了!”我大叫,“跟我来!”
我开始全力朝着锚地奔去,把所有的恐惧都抛诸脑后。那个被放逐的水手紧紧跟在我的身边,迈着小步跟我一起跑,好像丝毫不费力气。
“左边,左边,”他说,“一直往左边跑,吉姆,我的朋友!尽量躲在树底下!这是我打到第一只山羊的地方。现在它们都不到这里来了,全都躲到了山顶上,因为本·冈恩令它们闻风丧胆。看!那里是共墓。”我猜测他想说的应该是公墓。“那些小土堆,你看到了吗?我猜想差不多该是礼拜天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祷告。它不是什么礼拜堂,但看上去挺庄严的,是不是?对了,你还要告诉乡绅,说本·冈恩什么都缺—没有牧师,也没有《圣经》和其他东西,你一定要这么说。”
在我奔跑的时候,他就这样一直不住口地唠唠叨叨。事实上,他根本没指望得到我的回答,而我也的确顾不上给他任何回应。
第一声炮响之后,隔了很久,才又传来一次齐射的枪声。
之后又沉寂了一阵。在这之后,我看到前面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有一面英国国旗在树林上空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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