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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帝刚从康嫔的宫里回来,从宁安宫回去后一夜酣战,起得就有些晚。他也渐渐上了年纪,比不得二十岁那会儿了。
明成帝很多时候挺无奈的,不管是候门将相还是大臣百姓,为了各种各样的目地千万百计把闺女送进宫,宫里的女人真的够多了,多到让明成帝想想就心累。
真正服侍过他的没几个,绝大部分他见都没见过。
他又不是荒淫无度之人,政事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得了空情愿去御书房看看书,心情郁闷了就去宁安宫找万妼谈会儿天,想要女人□□的时候没那么多。给进宫的女人们定位分也不是由着他的性子来,要权衡的东西很多,主要看家世出身,家中若有父兄新近得了他的赏识,明成帝也会借着给进宫的女子晋升位分提携下那家。
想明白了其实就是权色交易。
只是那些人对权力的欲望是无限的,他那方面的欲望却相当有限。进宫的女人们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一有机会便讨好他挑逗他,终极目标是怀上皇嗣。要不是怕传出不能人事的名声,他真想告诉各位小美人儿:朕精力有限,众位别费心了。
他羡慕先帝爷不惑之年后全心全意在万妼身上,哪怕万妼没有半点回应。或许说出去都没人信,万妼进宫十余年了,根本没侍过寝。明成帝也是有日突发其想,翻看了敬事房的记录才知道,先帝爷到死都没得到万妼的心,最多得了份感激。
明成帝不是没有过真正动心的女人,可惜他比先帝爷更命苦。
回了乾清宫,明成帝远远地就瞧见宁安宫的奴才一箱接一箱往里抬东西。
“太后送过来的?”明天帝步下龙辇随便抓了个人问,他以为这些是昨晚万妼所说人证物证当中的物证。
乾清宫里动静闹得大,皇后朱氏也赶来了。明成帝正命人将箱子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见皇后突然来了,就想再命人将箱子合上。他没想到皇后一大早地会过来,国丈那些破事儿万妼嘱咐过他要假装不知道。他和万妼,一直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要让皇后知道他手里有国丈的把柄,他那红脸就不好唱了。
可惜奴才们手脚快得很,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在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耀眼夺目,还有一个半大的箱子里全是银票……
明成帝没想到万妼这么快能就得了手,万妼进宫真是太屈才了,哪怕在民间也能做个雄霸一方的江洋大盗。不过他好歹放下心来,箱子里装的不是国丈的罪证就好。
朱氏上前向明成帝行了礼,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成山的金银,忍不住感叹道:“母后心系天下,竟真的用私库填了国库的缺。”朱氏更感叹先帝爷大兴情圣的称号名不虚传,这是给万妼留了多少银子啊!一眼瞧去少说也得上百万两,要不是小金库底子厚,万妼也不可能舍得拿出这么老些啊!
朱氏忽然有些幸灾乐祸。或许万妼不是舍得,而是不得不拿呢?她在皇上面前提了万妼想用私库为皇上救急的事,弄得万妼骑虎难下只能把银子吐出来,说到底,皇上能解燃眉之急都多亏了自己啊。可惜的是自己只能做个无名英雄,没办法向皇上邀功。
明成帝不是没有迁怒于皇后。朱向昌敢胡作非为不就是仗着闺女是皇后,外孙子是二皇子么?虽然大皇子早夭,但皇储之位怎么也不会是冯忻的。虽说母不嫌儿丑,他是冯忻的爹,不该嫌弃儿子。但冯忻天姿愚钝不可教化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更别说还有那么个胆大包天不省心的外祖父。
他见皇后以为这钱是万妼小金库里的,又有一丝丝心疼。皇后不算聪颖,但是够天真。
“太后仁慈,当然心系百姓。”明成帝吩咐人将银子入库。呆会儿上朝的时候他也会说这银子是万妼自个儿出的,明成帝不由得期待起国丈的反应。银子是他的,功却记在了万妼头上,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
“跪下!”于美人被人扶着扭腰拽胯地坐到了装宝塔的箱子上,她打了姚喜一巴掌当然还不解气,直接杀了又觉得便宜了这奴才,就想坐下慢慢收拾这个罪该万死的太监。
于美人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罚奴才。别的主子要罚奴才绝不会亲自动手,都是吩咐给底下人去办。于美人不是,她爱动手,甭管掌嘴掌脸杖刑笞刑,也不嫌累得慌。在皇上面前娇滴滴的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打起人来十几斤的刑杖挥舞起来轻得跟鸡毛掸子似的。
折磨人能让于美人获得一种病态的快感,让她欲罢不能,奴才们犯了事她要打,没犯事她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打。对了,仪秀宫和宁安宫是太监宫女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两个地方。
宁安宫里的人死得多。
仪秀宫里的人死得惨。
今儿好不容易有人撞在她手里,于美人便想好好地解解瘾。这小太监长得好看,打起来也带劲,一耳光过去白嫩的皮子上就留下了鲜红的五指印,连指节都看得清。折磨这个太监,有种将美好的东西慢慢撕碎的极致快感。
姚喜刚开始还辩驳几句,后来发现在那个两宫女你一句我一句的栽赃下,她根本不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连辩也懒得辩了。所谓飞来横祸不过如此吧!人在路边站,祸从天下来。
姚喜没有跪。她脚背还疼着,要是跪下会更疼,反正这位于美人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何必再作践自己呢?要杀就杀,想羞辱她?没门。
一个太监过来想把姚喜按跪下,嘴里喝道:“我们美人叫你跪下!聋了?”
姚喜硬抗着那太监施加在她肩上的力,笔直地站着对于美人道:“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主子,也难怪手底下是那样的奴才了。”那两个碰瓷的宫女听了姚喜的话瞬时变了脸色,都不敢看姚喜。
万妼已到了附近,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噤声。她就爱看于美人被姚喜气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只是没想到那小阉驴还有点血气,不像在景灵宫时那样窝囊。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于美人怒喝着,抬手又要打姚喜。
“说得好像我想活就能活似的!”姚喜也大声吼了回去,梗着脖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心里很委屈,凭什么在这个破社会她们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凭什么廖兵偷了她的东西,郑大运打瘸了廖兵的腿,最后被逼上绝路的却是她?凭什么她遇到职场性骚扰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除了寻死就只能逃?凭什么她本本分分做事老老实实做人,那些倒霉的事都找上了她?
从被爸妈宠爱的独女,到被兄嫂卖掉的孤女。
从社会主义下茁壮成长自力更生的阳光少女,到封建社会禁于深宫的卑微太监。
不好意思,她没那么强大的接受能力。别人穿越非富即贵,生世可怜些的也有至少一个护花使者保驾护航。她自打来了这鬼地方有啥?滥赌的哥贪财的嫂,好色性无能的职场上司和漫山遍野可以看心情随时要她命的人。
姚喜越想越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但是倔强地没有落下。
“给我拿刀来,挑了这奴才的脚筋!”于美人冷笑着吩咐道:“你这么有骨气,看你没了脚筋是不是还能挺着不跪!”
“住手!”在一旁偷偷躲着看了半天热闹的万妼终于开口了。
于美人先是一怔,回头见来人是万妼赶紧起身下跪行礼:“太后娘娘。”仪秀宫的人也都跪下了,只有姚喜还笔直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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