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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音没有想到秦桢的感觉竟如此敏锐,竟感觉到了她情绪那么微小的转变。戚风则是对她最后的话语颇为赞赏,他在秦桢身上看到了少年人少有的坚决。而慕容秋看着秦桢,心中又喜又忧,他很高兴他的徒弟能如此聪慧坚强,却又对她未来的路途感到忧虑。
此时,沈文彦深深地看了秦桢一眼,摸了摸胡子,道:“你很聪慧,并且很能看懂人心,但小小年纪,却是思虑过重。”
沈文彦毕竟在官场那么多年,也活了那么久,自然是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方法的。秦桢心里疙瘩一下,心微沉,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尽管如此,秦桢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看着沈文彦,等待下文。
“若是你真的只是猜到你父母可能遇祸,但在未确定之前,正常人也该有些许不安与慌张,而你从始至终都太镇定了,就像你早已确认一般。”沈文彦的眼神蓦然变的有些犀利,“从你的表现来看,我们确实不该一直把你当成弱者。”
若是刚刚,厅中的人是震惊,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完全呆愣了。
而沈文彦却是突然笑了,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能够帮助你,所以,你演这一出,是为了证明,你够聪明,值得我帮助?”
这是秦桢第一次被人将心思剖析的如此透彻,她的身子有些发冷,但她从沈文彦的话中,了解他只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并未怀疑她的身份,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穿越这件事,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微微定了定神,既然她说我心思重,那边坐实了心思重这个评价吧,这个时候,坦诚,总应当比继续隐瞒要好。
“伴伴,帮我!”秦桢在内心对伴伴喊道。
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已经离开,但最后残余的一丝魂力却被伴伴提取了出来,此刻伴伴知事情不妙,忙把这一丝魂力附加到了秦桢身上,让她暂时感受到原主该有的情绪,但这丝魂力很微弱,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秦桢的拳头越握越紧,她此刻似乎就是傅萱芷,她知道了傅家满门被灭,她绝望她心痛她不甘,她的眼神蓦然变化!
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她声音微微暗哑,一字一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说道:“是!我知道了我傅家被灭门的事,我不甘心,我不信我傅家世代忠良会做出如此事情!我想查清此事,我需要力量!”
沈文彦看到了秦桢的眼神,复杂的竟然令他都有些看不懂了。良久,他突然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走到秦桢面前,右手轻轻放到了秦桢的头顶,秦桢微愣。而此时,沈文彦再次开口,郑重的道:“我也不问你,你从何而知傅家灭门的消息,我只问你,你是否真的决定了,一定要为傅家平反,即使这条道路异常艰难。你要知道,傅家被抄斩,是现今的乾明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很有可能,傅家的惨案就是他一手造成,如果真是这样,你要对抗的,便是一国之主。”
秦桢没有丝毫犹豫:“若是不能为傅家平反,我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心意已决!要是真是皇帝诬陷的我傅家,他说我傅家造反,我便造反给他看!”
“好,我帮你!”令秦桢意外的是,沈文彦竟然这么干脆的便答应了。
“父亲!”沈琼音的心猛的一跳,急忙喊住父亲,“你这是在谋反!”沈琼音虽然对傅家之事颇为唏嘘,又怜惜秦桢,可是她只是想为傅家护住她,留条血脉,却没想她父亲竟做下如此决定。她满心的震惊与不解,今日她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她已经看不懂自己的父亲,也看不懂她这个刚认的义女!
沈文彦看了女儿一眼,淡淡说道:“不用说了,我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一句话,便堵住了沈琼音之后的所有话。
此时傅萱芷魂力的效用已过。秦桢刚刚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这具虚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此时她一放松,竟是头脑发晕,她忙稳住自己。
一旁的慕容秋看出了秦桢的不对劲,忙上前扶住她。
沈文彦看着秦桢这有些发白的脸色,也是微微心疼这孩子,如此年幼便要因傅家劫难而变得如此成熟复杂。
沈文彦深深看了秦桢一眼,然后让慕容秋将秦桢送回房。
慕容秋应了,看着秦桢这虚弱的模样,他直接将其抱了起来,走出厅堂。
秦桢看着慕容秋似乎满脸平静的模样,但他知道,这只是他不知如何表达情绪时的伪装。她轻声道:“师傅,你走吧……”
慕容秋一顿,随即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师傅,阿芷已经不是从前的阿芷了,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离开好不好,继续做你的自由人,逍遥江湖,你就当你那个单纯善良的徒弟阿芷已经死了,好不好?”秦桢说到此,竟不自觉的落了泪。
泪水浸湿了慕容秋胸前的衣衫,心蓦然隐隐作痛。
秦桢的房间到了,慕容秋忙将秦桢抱入房,轻轻放在床上,就如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然后便急忙离开。
秦桢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慕容秋的衣角,倔强的看着他,慕容秋转头,看着秦桢脸上的泪水,终是忍不住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抚去。
“何苦?”慕容秋问道。
“你的阿芷已经死了,她只求把最美好的样子留在你脑海。”秦桢微微垂眸,轻声道。
良久,慕容秋终于叹道:“若是你愿如此,我便应。”说完,转身离去。
秦桢看着慕容秋缓缓离去的身影,脸上渐渐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淡淡不知对谁说道:“你最后的愿望,我帮你做到了,就当做借居你这具身体的费用。”
话音落下,秦桢耳旁似有一阵风吹过,她听见了两个字。
“谢谢。”
过了一会儿,伴伴说道:“桢桢,她离开了。”
“嗯”,秦桢轻轻应了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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