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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馀你来了?”王慎问。
他定睛看过去,只见陆灿身上全是泥点子,就好象在烂地里滚过一圈。
作为一个北方人,自从穿越到南宋之后,王慎就在阴雨的南方千里转战,感觉身子骨都被这大江两岸的水气浸得锈掉了。
一连落了好几天的朦胧春雨,如今终于放晴,终于见到久违的艳阳。道路和田野都已经变干,叫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王慎在从前经常参加户外运动,还好些。陆灿是典型的淮北人氏,又爱干净,对于南方的潮湿早已经忍无可忍。今日却弄得如此狼狈,叫人觉得奇怪。
陆灿:“巴河的水退了。”
王慎:“退水了,现在是什么情形?”
陆灿:“前几日桃花汛下来,巴河的水深六尺。被水阻隔,我泗州军与孔彦舟只能息兵罢斗,隔河对峙,敌我双方都在征召民夫搭建浮桥。可还没等桥梁架好,水就退下去了。这巴河也是古怪,涨水的时候接天大浪,但汛期一过,却干得厉害。现在最深处也就没到人小腿,最浅处只到脚背。”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惊讶。
王慎也大为奇怪,想了想,突然记起一事。拍了拍额头,道:“子馀,先前我听严曰孟来说,这巴河发源于河南光州大别山区,水量大小跟那边的气候有关。大的时候河宽百丈,但一旱起来,却一年无水。想来,那边因为遇到大旱了。”
陆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世上没有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古人诚不欺我。看来,今年河南那边应该有一场大旱,说不好会波及到我们这里来。”
“丝。”王慎倒是被他这个推测吓了一跳,忙道:“子馀言之有理,此事倒是不可不防,走,出门看看。”
二人当即骑了马出了黄冈城,在田野里转了半天。外面的太阳已经很大了,明晃晃地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但农田里好歹已经蓄满了水,百姓已经开始育秧,这让王慎心中稍安。
水退下去了,巴河的河床已经露了出来。在这两日里,泗州军和孔彦舟的斥候越过这条小河,往来不绝,杀得甚是热闹。
明天就是王慎发起总攻的日子,其实,就算他不主动出手,孔彦舟也会打过来的。
蕲、黄地区实在太小太穷,人口有少,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军队。孔彦舟想以这里为跳板渡过长江去鄂州以军就食,王慎要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地盘,两军之间已经没有调和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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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蕲春城中,孔彦舟的府邸中。
整个孔军也都动起来了,巴河的滔滔大水现在只剩一尺,轻易就能越过让孔彦舟心中狂喜——通往鄂州的大门打开了——只要剪除了王慎这条拦路虎。
这两日,孔彦州也没有回府,成天呆在军营里。
整个蕲州笼罩在大战来临之前的的紧张气氛里。
孔彦州军当年在东京留守司部队中也算是战斗力出色的部队之一,且人多势众。在建炎初年,金军越过黄河进入河南之后,和敌人也打过几仗,算是磨砺出来了。
可惜,脱离留守司之后,部队的军纪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后来又剃了头发,假扮女真一路逃到蕲州,部队的心气早已当然无存。
此刻的孔彦舟军也就是一支标准的流寇,自然谈不上有丝毫的闻战则喜之精神。特别是在王慎以二十骑深入蕲春在北大营叫阵,并从容而去之后,大家心中都有种不妙之感:这王道思勇如虎贲,他的人马虽说好,可未必能够打得赢人家啊!
不但军士们这么想,就连军中家眷也有同样的心思。
“娘,爹爹明日就会兵发黄州和王道思决战,儿子等下就要进军营,特来向母亲告别,娘你和妹妹多多保重。”孔贤一身戎装站在母亲林氏面前,小声说。
他那日受了孔彦舟一脚,受了点内伤。加上这几日心中难过,一张脸看起来异常苍白,眼睛里全是眼屎。
看到儿子如此憔悴,林氏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小声道:“贤儿,你也要小心点。这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刀箭无眼,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伤着。你若是有事,叫我和你妹子将来怎么办?”
想起前次孔彦舟所做的丑事,想起女儿孔琳,林氏心如刀搅。
孔彦舟就是头畜生,自己和女儿还能呆在军中,那是因为她生了孔贤这个儿子。而儿子这两年也开始带兵上阵,派得上用场。
看到母亲花白的头发和满面的皱纹,孔贤难过起来,低声问:“妹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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