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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之后,辛旗、闵慧总算把童明浩“押”回了医院。检查了一番后医生说可能是因为遇到了陌生人,病人情绪紧张突然发病,让他们在招待所多住几天,尽量跟童明浩混熟。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闵慧问道。
“这要看病情的进展,”医生以为她关心的是费用,“既然你已经补交了欠费,医院也不介意让他继续再住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闵慧有点一愁莫展。
这里毕竟不是家,补交了两万七千块的住院费后,闵慧已经交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再住下去,恐怕得向辛旗借钱了。
出门时辛旗先去了卫生间,医生看着闵慧,忽然咳嗽一声说:“他有心脏病吧?”
闵慧怔了一下,点点头。
“刚才进门的时候,嘴唇是紫的。”
“……先天的。”
“那可要注意一点,不要有什么剧烈运动喔。”
“什么样的运动算是剧烈运动呀?”
“短跑、游泳、拳击——”
“……”
医生没说更多,闵慧的心又开始焦虑,感觉辛旗的心脏就是个定时炸弹,自己现在就是个拆弹专家,一有个闪失就会在自己的面前爆炸。
出门见到辛旗,嘴唇果然有些发紫,也不知是自己没经验还是心里的幻觉,闵慧觉得紫到发亮,像是涂了唇膏,虽然也还是帅,却活脱脱地变成了《暮光之城》里吸血鬼的样子。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医生劝你不要剧烈运动。”
他根本不接话茬,将她的肩膀一揽,“走,到我房间吃香瓜去。”
“大哥,吃之前至少得先洗个澡吧?”闵慧指着衬衣上黑黑的泥印,两人相视而笑。天气太热,湿漉漉的衣裳早在回来的路上被热气烘干了,身上徒留一股水草和死鱼的臭味。
“你这么一说,我开始浑身发痒了。”他眨眨眼睛,“那么,一会儿见。”说罢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个护士正好路过,见他俩亲热,掩嘴而笑。闵慧瞪了他一眼,他又把她的手指拿到嘴里咬:“好想吃了它们……”
“公共场合注意点好吗?”
“那是不是说,私人场合就可以不注意了?嗯?田田,又苏又甜的Baby?”一路走一路逗,把闵慧弄得哭笑不得。
回房间进浴室打开热水,闵慧的焦虑又开始发作。
她神经质地往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涂着沐浴露,反复地洗脸洗头,口里喃喃地呼唤着苏田的名字。
如果苏田在天有灵,希望她能托个梦,告诉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童明浩一时半会儿不能出院,辛旗肯定不愿意走,手术的时间也会往后拖。这一带远离大城市,万一心脏病突发,恐怕连抢救都来不及。如今他把自己当作苏田,亲密无间热情似火。要是知道真相,肯定翻脸。一怒之下返回纽约,反而可能按时手术。
坦白,还是保密?
闵慧纠结得胃疼,一面烦躁地捶打墙壁,一面将淋浴开到最大,任凭热水暴雨般地浇在身上。
撒谎这种事,根本不该开始,就算是善意也不行。
逻辑的雪球会越滚越大,到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闵慧看着自己被热水烫得龙虾般粉红的身躯,想到辛旗现在有多么开心,到时候就会有多么恼火;现在有多么甜蜜,到时候就会有多么痛恨。
她忽然很害怕。既害怕会出现担心的结果,又害怕罪恶感的折磨。
如果见面的第一天就向辛旗坦白,自己最多只是一个报告坏消息的人,辛旗会伤心会难过,但绝对不会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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