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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鸣得说快走,马夫不敢怠慢,很快落下跑在后面的小厮,小厮追上来几次,都只来得及喊一声世子,就再次落下,一颗金元宝,自轿厢之中扔在马夫身后,鸣得声音随之响起,“做得好,这个速度不要停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山崖上临风而立的少年公子,目光如炬正望着这花哨飞奔的马车双轮傍地滚过石砾明显是两边不对称的声音他转回头看了一眼蹲身在自己脚下侍卫打扮的从人,“今日是你助我失了二兄长。可你想会怎么对待你呢?我的弑兄的仇人。”
跪着的侍卫闻言惊得目瞪口呆,膝得到离鸣琴更近的距离,“一切一切都是属下按照琴世子吩咐做的,小人无错啊世子。”
鸣琴柔软透明的目光中升起,与那种柔软光泽完全相反的阴森之光来,只是那人向他瞧过去,已同一柄飞刃掷将过去,“你的罪过,会跟你的死一样纯粹,你是要说它是洁白无暇的么,我会成全你的说法的。但我起码要给我的兄长报仇,才能让我心安。”
跪在他脚下的人听明白他的意思,惶恐之中起身就要向后逃。
鸣得看清楚他那个动作的眼,掠过一丝笑意,眨动了一下他森林一样繁茂的睫毛,下一瞬面前人倒下,再不出声,有长长的血迹自己他颈间溢出。
鸣得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一脸平然地看了一眼那转过山道的马车,“我的兄长不要让我失望地安静消失吧。”说完,微笑走下山道,画面隔空转换,他人已经出现在另一处可看得马车的高高山石之上,马车骨轮之间已经传来越来越嘶哑的摩擦声,“我的好兄长,一定要相信,如果换成是别人托生成我的兄长,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这并不是针对于你。只因我实在不喜欢争抢,而你的命格却是精于此道。”劲吹的山风之中,这些字句一点一点被吹得消散,只余下山石之间淡淡的回音。
鸣琴落定的目光之中,一切恰如他计算,马车在急速奔驰中失掉了左轮,然后就像一只不受控的兔子在山道上跳跃,可以想象车中的人会承受怎样的碰撞。然后必死无疑。
确完这一切已经完美发生,鸣琴脸升起,与本该欣喜表情完全矛盾的吃痛神色,紧紧捂起胸口,下一瞬单膝跪在地上,有纷乱的泪珠若断线珠子,一般坠在地面之上,仿佛由他一手炮制的后果也会真的让他心痛不已。
坐在马车之中正心急如焚要赶往十里庵堂的鸣得,只听到马车传来嗒的一声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什么,就已经给巨大的力量甩出马车。直接投在山地上。幸好不是想像中生硬撞击,似乎还有一点软软的触觉。他在半空中已经惨白得透了的脸色,在他落实地面,反应出来自己大难不死的一刻,一点点恢复了血色,唇角也挂上一点喜气,自语着,“真是万幸……”
视线中已经出现一双小巧僧鞋。边缘走线清楚明快,这样的好看看。
他心中想到一个人。
万分希望是她。
又万分希望不是她。
慢吞吞抬起头来。
看到面前正立着一身素色尼衣的女子,手中捧着一只鸟窝迎风吹动处,让人看清里面的活物亦是一只灰色的麻雀。慢慢抬起目光上到那张如天边明月一样的姣好面容时。
全部的思想自此完美停顿。
他觉得自己周身上下的血一瞬停止流动。
他本来设想再见到她,他该当有一瞬的清高姿态。然后再行转换出思念,那些才会生动。但他着实是将她思念得疯了,很快就让他自己脱离了这些设定,眉目与嘴唇已经抖到了一处。
那远远看看去身上未有一点点的艳丽颜色,整体色彩极易与山间壁道混为一体的身形。犹是隐在立在另一侧山峰暗处的鸣琴也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一个天然的纰漏。
他要阻止他们相见。
然后让他们得以更早的相见。
原本的错过,被他成全。
鸣琴目光浸上月色全是冰冷。
本来还在分析自己哪里受伤的鸣得慌张地呲了呲牙,再抬头时下次对上那双黑得纯粹的晶眸,那眸光晶晶的亮,也冰冰的冷,未点缀任何情绪在其间。只是微垂下三分在看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他。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入不得眼只得低下头,女子僧鞋之畔躺着一方丝帕。
鸣得垂下头想,这一生是否真的是与宛如无缘,这样坐车来看她是真的全心全意想要是楚楚公子模样,也是真的到头来却是这般狼狈不堪样子。
就算是她赶来救他性命他原该谢她,可在这个此刻里,连那谢她的话也觉得羞愧得说不出口来。
他拿过丝帕攀着一块凸起的岩石,想要优雅一点儿爬起,可是粗糙岩石磨上手心上的划伤,痛得他止住哼了出来。
为了见她,他此时搭上一条命。此时,却只希望,他们其中一个现在就消失才好。他已不指望他还能在她面前神采奕奕,可却在认清她是潘二姑娘宛如时,有那么一点点天真地求天上三尺神名让他这就消失。他怎么能让她见到这般模样。
潘二姑娘将手中托举着的鸟窝小心翼翼交给在她身后赶上来的婢子,又轻语嘱着,“可别摔了那些小家伙,刚从蛋壳里面孵出来的,却给风吹在地上了。回头想想办法再送回那棵树上去吧。”
同是尼衣打扮的婢子点头,鸣得躲躲闪闪抬头时,潘宛如宽大的尼衣袖子就落在他身旁,“可伤到哪里起不来么?”
他心头猛然窜过一个想法,于是有些扭捏摇了摇头,“全伤到了,由里到外。”宛如看了一眼,还幸存着的车夫,“若是伤了,就快回城中看伤,我院子里有马车。车夫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也伤到了,就再去找人。这附近……”
鸣得闻言,忽然一改沮丧变得踌躇满志一般截住她后面要说的话,“伤的虽有些重,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短暂休息一下就行了。看来要有劳姑娘搭救了。”
说完,他仰起头来看她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拒绝,因为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他的来意。而她的平静也给出了答案。
潘宛如垂下头来,看了一会他的眼睛,他努力瞪着想让自己的说法很纯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了那个纯良,但是眼睛给瞪得酸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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