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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箫默让幽若,落十一扶住摩严,自己右手快速探向摩严的脉搏。幸好,伤势虽重,但是并不致命,可是那股阴寒的气息却让摩严周身冷若寒冰,短时间内连他都无法判断该如何医治,而且就算可以顺利除去这股寒毒,摩严也必损百年功力。
“绯尘掌门,今天的比赛本来说好只是各派掌门长老互相切磋,为众弟子言传身教高超的法术,掌门你为何不顾全长留与太白之间的百年情义,用如此阴毒的招数伤了我师兄?”笙箫默收起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谈吐间气势逼人。
“哼,儒尊此言差矣。既然是比武较艺,难道要老夫故意放水输给世尊,让世尊让长留名扬天下,儒尊才会满意?好一个长留,自己实力强大,难道就要各派都对你唯唯诺诺?任你独大?”绯尘语气平静,但是字字带刺。
“你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绯尘掌门刚才在动手的时候,竟然用魔界禁术‘混元化气功’偷袭世尊,想要将世尊变为废人,难道就不觉得脸红吗?”幽若一张小脸早就气的通红,此刻再也忍不住开始厉声指责绯尘。
“呦,长留的小掌门也忍不住要为世尊出头了?”绯尘讥讽道,“幽若掌门,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说好是过招较艺,世尊他老人家为什么要用‘浮沉断’掌力妄图致老夫于死地呢?天下谁不知道世尊的浮沉断掌力下六脉俱裂,绝无活口。连昔日的异朽阁阁主都被他震的不得好死。老夫见世尊使出这招,如果不化去他的掌力,我自己必死无疑。唉,长留在太清真人仙逝之后堕落的已经这么霸道了。难道只允许你伤人,就不允许我们自救吗?”
“你!”幽若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世尊并没有伤到你,而你为何得理不饶人,将他重伤至此!”
“幽若掌门,你这话可折煞老夫了。世尊他掌下无活口,而我只是将他打伤,并没有伤他性命啊。你们口口声声为难老夫,其实就是因为长留输了长老组比赛,已经无颜再统率各派了。你们长留啊,动手间妄图伤人性命,视为不仁;一家独大排挤其他各派,视为不义;比赛战败强词夺理死不认输,视为不礼;技不如人不愿退位让贤,视为不智。一个不仁不义不礼不智的门派还想领袖仙界各派护六界安宁,真的是笑死老夫了!”绯尘朗声大笑,原本仙风道骨的样子竟然隐隐有一股狂态。
绯尘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入了花千骨的耳朵里。世尊重伤,幽若和儒尊被绯尘羞辱的僵在当地,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样的场景却异常清晰的涌入她的脑海。身为长留的一员,身为幽若的师父,她现在心里既难过又愤怒,但是更让她内心害怕的,是师父的状态。白子画手掌的温度,已经随着绯尘的每一句话,越来越冰冷,并开始微微发颤。彻骨的寒意随着白子画的手掌,流入了花千骨的掌心,更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长留山一直是师父的家,更是师父重要的牵挂。现在长留被如此羞辱,师父他,一定很不好受。对,我不能自己一味的胡思乱想,我要为师父做点什么。”
突然,一只带着温热的小手,轻轻覆盖上了白子画冰冷的大手,两只小手上下紧紧合拢,将大手包在了中间。“师父,你不要难过,小骨陪在你身边和你面对一切。”花千骨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内心默默的想着这句话。果然,大手的颤抖渐渐停下了。
摩严渐渐恢复了神志,刚才他虽然微微有些昏迷,可是绯尘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这回战败,绯尘用了很多阴毒的手段,然而输了就是输了。他愧对师父的嘱托,愧对师父的遗训。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丢了长留的尊严。摩严吐出一口鲜血,对落十一说:“扶我站起来……”“师父可是您的身体……”“我说,扶我站起来!”“是……”落十一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只好帮摩严稳住身形。
“绯尘掌门,这回战败,是我技不如人,可是我一人战败,与长留无关。请您不要再说出有损长留清誉的话了。”摩严强压着体内的寒毒,用力咬紧牙关说道。
“世尊,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客气呢?让我不再揭长留的疮疤也容易。”绯尘傲慢说道,“只要长留答应今后不再以领袖的身份领导各派,并且交出保存的神器,我自然会主动帮世尊疗伤的,并且绝不为难你们长留。”
“绯尘掌门,何必逼人太甚!“长留戒律阁刑长老忍不住,也开口道。
“那还有一条路。如今的六界,强者为尊,我做人也不会做绝,自然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长留有人能够出手将我打败,我绝无二话。”言辞间,狂妄的眼神竟然望向法坛上三尊的座位,妖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什么!这个绯尘,竟然向二师兄主动挑衅!一定有什么诡计。”笙箫默心头一惊,手中折扇猛地合拢,“多谢绯尘掌门的好意,那这一场,就由我笙箫默来奉陪吧。”
“儒尊,您何必要强出头,世人皆知,您的修为不如您的二位师兄,如今世尊负伤,那长留上下,能够作我的对手的,只有您了!尊上白子画!”绯尘手指直直指向最后一个端坐在三尊大理石座位上,那个冷若冰霜的身影。
白子画脸上古井无波,清冷出尘的面孔看似毫无变化,全身笼罩在一层飘渺的仙气中,如同千年不变的冰雕般一动不动。
“怎么,尊上难道不愿意赐教吗?”绯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长留众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了,在他们心目中,白子画是长留最后的希望,是支撑着长留仙岛的擎天之柱。“尊上,请您为长留做主!”“尊上,世尊的仇靠您报了,请您为了长留的万年名声三思啊!”“尊上,求求您,应战吧!”糖宝更是变成了小虫子的样子,站在落十一的头上左右开弓的挥着小拳头:“尊上,快去教训那个狂妄的家伙!”
就在众人的呼声中,白子画终于徐徐从座位上站起,“尊上!”“尊上!”台下众人的欢呼声愈发热烈。
白子画微微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浑厚的内力竟然压过了千百人的声音:“今天,太吵了。小骨,我们回绝情殿。”说罢,轻轻拉起了身旁的花千骨。
白子画缓缓迈出了第一步,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可是其中的份量仿佛有千万斤重。“为什么,为什么尊上不应战!难道尊上真的可以放下我们所有人吗?”幽若的语调中带上了哭腔,委屈的问笙箫默。
“唉,二师兄虽然有他的苦衷,但是如今连我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了。”笙箫默缓缓别过头,似是不忍再望向那个在法坛上慢慢远去的身影。
就在白子画拉起自己的那一刻,花千骨的心仿佛掉入了无底深渊。因为在摩严受伤时,花千骨就从白子画微微收紧的手,感应到师父对于师兄弟对于长留的牵挂。但是他一直隐忍不发,甚至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如今竟然不顾师伯师叔,九阁长老的期盼,不顾长留八千弟子的呼声,拂袖离开,其中的原因别人不知道,难道深爱着他的自己还能不明白吗?师父在十八年前寻回转世后的自己,就把生命的希望,感情的寄托,全部付诸在自己身上。当时自己在没寻回记忆前,差点跟着东方私奔,师父绝望和痛苦的样子还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上一世,师父为了六界,为了长留,为了苍生,最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亲手杀了自己,所以这一世,师父内心深处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连原本的家长留都产生了怨恨。他虽然还在意长留,但是也知道正是因为对长留的责任,才会辜负了她花千骨的情义。所以现在他内心在拒绝为长留而战,因为他一旦迎战,当年那段痛苦的回忆就会全部闪现在心头,他对于我,会更加的愧疚。
“哦?昔日仙界的定海神针,六界修为第一的白子画上仙,难道您想丢下长留八千弟子,丢下尊师的重托,背对着对手不战而逃吗?”绯尘不顾长留众弟子愤怒的呼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可是领着花千骨离去的孤高身影并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缓缓向前迈着步子。花千骨心中一痛:“师父,师父,难道如今你为了我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吗?小骨,小骨不想这样拖累师父……”花千骨知道,如今绯尘挑衅,各派掌门虽然没有公开开口帮腔,可是并没有谁出来喝止绯尘。其实他们早就对长留心存不满,如今看着长留出丑,他们更是乐的坐山观虎斗,甚至希望长留经此一败,可以一蹶不振。但是她又何尝不知道,如果白子画转头迎战,除了意味着要重新背负起守护长留的责任,还意味着两人十八年来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将会结束。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事件绝对不是绯尘挑衅这么简单,那妖异的气息,混元化气功,还有那诡异的剑法,一定隐藏了更大的阴谋。自己想到的,师父何尝不一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师父是不想将我再卷入那无边的纷争,而宁可被对手耻笑吗?
“不,师父,小骨虽然还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但是小骨绝不愿意看到师父像上一世这样,独自背负了一切。”心念闪过,花千骨小手用力,手臂回拉,想要让白子画停下。
“小骨,听话。”白子画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迎面传来。然而小手似乎拉的更用力了。“听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子画上仙,是老夫我错了。老夫向您请罪。”绯尘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谦卑起来,让众人不由的一诧,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上仙您本来是仙界第一大派长留的掌门,尊师说,只要您担任掌门,可守长留千年基业,可保仙界百年平安。可是啊,竟然有个不知廉耻的小妖女,会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私情,而且仗着师父的疼爱一步步的设计勾引师父,做出师徒乱伦的事情。最后不得好死的魂飞魄散给自己赎了罪,但是现在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还厚着脸皮陪在自己师父的身边,想要再次把师父害的身败名裂。尊上,老夫真的很替您难过啊……”
瀚海般的真气猛地在法坛上炸裂,产生了惊天动气的响声,震得各门派掌门差点从自己围坐的草蒲上掉下来。一声悠长的龙吟响彻天际,仿佛可以穿透九重天。“横霜剑”,在世间消失了百年。而如今剑光如艳阳般耀眼,剑身却如万年寒冰一样冰冷。现在这把剑正握在一只散发着仿佛可以吞噬万物的杀气的手上,剑光一闪,遥遥指向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的绯尘。
“收回你刚才说的话。”碎玉一般的声音响起,平静,却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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