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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堂离开后,春生直径躺在床榻上,只神色木然的盯着窗幔发着愣,许久,只觉得胸口发凉,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抬手开始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面色木然,然而脑子里却回想着这日所发生的一切,原本是心急火燎的从郊外往回赶,听闻他回了,便是连着步子都变得雀跃了。
却不想——
只忽而觉得有些讽刺似的。
脑海中一时变得有些乱糟糟的。
满脑子皆是苏媚初所说的那些话,一时,画面一转,脑海中却又是浮现出那双赤红的双眼,以及自己冷言冷语的那一番说辞。
她是该淡然的,这一切,又并非是今日才知道的啊,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不是么?
他有贤惠端庄的妻子,有才情并茂的姨娘,还有各类或美艳或妖娆或乖顺的妾氏,他本就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主子,这是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最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永远也无法抹灭的,不是么?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打从一开始,不过就是名供人玩乐宠幸的奴才罢了,便是他待她或许真的有那么几分情意,春生又不是个傻子,如何就真的瞧不出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然而,便是真的承认了,他真的待她有些情分,那又如何呢?
依旧改变不了他有妻有妾,而她必须得放下身段,认命做妾,以色侍人这样去迁就的的事实啊。
她如何敢认命,纵然她现如今拥有着这样一张绝美的皮囊,可是,在美的容颜终会有老去的一日,高宅大院,漫漫人生,枯萎的生命,又如何熬得过呢?
前有林姨娘那样的前车之鉴,后又有尹芙儿这样的例子不断地在眼前晃着,春生如何敢冒险。
或许,春生害怕的并非是被困在那高墙深宅之中望洋兴叹,苦守着一生的风险,而是,倘若有那么一天,他的情意逝去,而她却已是泥足深陷,这又该如何是好啊···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春生真的是心软了,她真的快要认命了,就在这几日,哪怕就在这一日回到静园的那一瞬间,她心中虽有些不甘,有些犹豫,但是,春生却已是预感到了,那颗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已在日渐动摇了。
可是,在听闻他要纳妾的那一瞬间,春生的心竟一时抽疼不已,这才发现,原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同时,也低估了···对他的感情。
光是听着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便已是寸步难行,便是她妥协了,未来的路,又如何走得下去了。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身为正房太太的苏媚初,她贤惠大度,非但不曾阻碍夫君纳妾,反倒是乐意亲自为丈夫广纳妾氏,经她之手打理的内宅后院,妥妥当当,从未曾有过丝毫的纰漏,她又何错之有?
而沈毅堂他又何尝不是呢?甭管于别人如何,至少于春生而言,在与她在一起之前,他的妻子妾氏便已经存在了,他年长她十余岁,他已然成家立业了,这是如何都更变不了的事实啊,更何况,他已是而立之年,然而他的膝下犹缺,便是想要纳妾生子,亦是合乎情理的事儿。
谁都没有错,纵使他对她强取豪夺,步步紧逼,或许最初会愤恨恼怒,然而,一旦人的心意发生了改变,所以的恨意便渐渐地缺失了底气。
春生并不恨他。
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原本就不该存着这样的牵绊,剪不断,理还乱,不过就是一段孽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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