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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弘景下山,并没有拯救太子的性命,却拯救了太子的痛苦。
在太子开始出现第一次剧烈疼痛整个人开始抽搐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萧衍安排人将太子搬回了太子府,不至于客死寺,又让太子的妻妾、儿女见了他最后一面,便独自守着儿子,请陶弘景“送”了他一程。
陶弘景用金针封闭了他的知觉,中止了他的呼吸,走时并没有痛苦,安详的犹如睡着了。
看到儿子第一次剧毒发作痛苦时,萧衍甚至庆幸自己提早请陶弘景下了山。
他不知道自己是更难接受儿子的死亡,还是更难接受儿子充满痛苦的死亡。
更难以想象陶弘景如果没出山,他一直目睹着自己儿子满目狰狞便溺失禁的死亡过程后,会不会对整个世界充满怨怼,以至于大开杀戒丧事本性。
因为太子走的还算平静,才没有让萧衍一下子垮下来,还能强撑着处理善后之事,解决梁国因为储君突然去世引起的各方面动荡。
太子萧统之前出了家,但皇帝并没有夺取他的储君之位,也没有收回他的太子之印,所以没有人都知道皇帝只是和太子怄气。
正因为太子之前太“乖”了,这么偶尔的“叛逆”了一下,竟没有人因此担忧,就连皇帝自己都权当儿子在寺里散心,并没有特别的关心他的生理和心理的状况,只是派人保护着他的安全。
如今太子一出事,不禁国内震惊,怕是等魏国那边得到了消息,都要产生不少的动荡。
为了保护太子的名声,也为了维护佛门的名誉,加之萧衍不想让外人觉得太子的死是有人蓄意伤害,太子被毒死的消息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如今官方的说法是太子回府后在府内泛舟出了事,后来伤口突发感染医治不力,得了急症而死。
可惜东宫官员人数不少,虽然这理由能让普通百姓相信,却无法瞒得住消息灵通之人。
皇帝的怒火也并不会因为这“官方”的说法而平息,原本深受圣恩的同泰寺几乎被清洗了一遍,寺里所有的胡僧都被驱逐的驱逐,流放的流放,寺中上至主持,下至各堂主事,都被内监狱带走了,马文才不在,皇帝便下令内尉协助梁山伯继续探查太子中毒的真相。
虽然诸多线索都指出太子可能是枉死的,可作为一名父亲,萧衍内心还是充满怀疑,只觉得哪怕有一丝太子是被陷害的可能,都要找出幕后的真凶。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京中风声鹤唳,无论是最顶尖的士族门第还是普通的京中官员都低调了起来,往日里那些对佛教最虔诚的达官贵族也不敢再去礼佛,甚至连家中的佛堂佛龛都撤掉了,就怕和同泰寺扯上什么关系。
萧统死后,在朝中众臣的商议下,定下了“昭明”的谥号。
“昭明”是上古的炎神,传说中商汤的祖先,而圣闻周达曰“昭”,容仪恭美曰“昭”,照临四方曰“明”、思虑果远曰“明”、任贤致远曰“明”,这两个谥字都是最上上的谥号,满朝定下“昭明”为萧统的谥号却无人反对,可见对太子的礼敬和惋惜。
鉴于太子的子嗣还未成年,长子萧欢才八岁,太子妃忧伤过度无法主事,整个丧礼的过程全部是三皇子萧纲代为礼客、祭祀、守灵,亲自打理太子府的府内府外事宜,甚至连各方官员往来应对都是萧纲代为权宜。
皇帝对此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种态度给了不少人一种皇帝也默认的暗示,于是一时间三皇子的门庭车马不绝,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萧纲将要接替太子之位的猜测在私下里传播着,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各个地方上传递。
萧纲也知道这是个敏感的时候,干脆便在太子府的二门外搭了个茅庐,效仿古人为兄守孝,餐风露宿的为亲兄守灵,连家都不回了。
那些有意巴结的人家即使想要和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位储君的皇子打交道,也不可能追到还在办丧事的太子府中结交萧纲,只能通过各种方式打探萧纲的消息。
一时间,原本围绕在萧纲身边的王府属官、侍卫,甚至连门子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甚至有些高门官员私下里考虑起家中哪支有女郎,可以在丧期过后嫁给三皇子为妾。
以前当个王府妾室实在是辱没了门第,可如果萧纲真的当上了储君,作为未来的皇帝,他的妃嫔也算不得什么妾了。
其实也无外乎这些人会如此推测,皇帝成年的子嗣中,除去沦落在外的萧综,萧纲最为年长,和太子又是一母同胞,可以完美的继承其兄的政治遗产,就算以前沉湎于诗赋文章之中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但他年岁还算轻,慢慢培养也不是培养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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