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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有意思,他不是用作者分,而是想将诗赋按照‘建筑’、‘鸟兽’、‘咏古’、‘伤怀’、‘宴会’、‘游览’、‘赠答’这样的类别分,还说……”
他摇头,“一会儿抄伤怀,一会儿抄游仙,早上还在别离,下午就又重逢,多来几次,人就要得癔症了……”
“此人倒是有些意思。”
萧综看着分门别类显得格外整齐干净的公文,像是试探着问:“不知我找太子去要此子,能不能要来。”
秦主簿一听顿时大惊,双手连摇:“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里好不容易召来一个可用之才,殿下切莫开玩笑!”
秦主簿能在这里修书,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吏人,事实上,他也是国子学里负责教导书法的博士,因为不喜欢国子学的氛围才自求在玄圃园抄书,之前“编制”没满之前,大部分工作都是他亲自完成的。
萧综年幼时,这位秦主簿也做过他书法上的先生,此人性格古怪,但在尊师重道上却并无亏损,秦主簿连说“使不得”,他也没有在这里再说什么强求之类的话。
秦主簿愿意让萧综进来,是思忖着祝英台不愿意他向上请赏,但可以通过几位好文的皇子“曲线”为之,此时见萧综似乎对祝英台起了兴趣,肠子都要悔青了,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请了他出去。
但见着萧综施施然离开的背影,他一颗心却还是七上八下。
“要不然,还是和太子殿下说了吧?”
秦主簿担忧地自言自语。
“若是这位殿下,怕真留不住人啊……”
***
另一边,祝英台漫无目的的在玄圃园中闲逛,没有一会儿,就逛到了上次被人冲撞的那片空地旁。
但这一次,她看见的场景却让她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只见诺大的空地上,那些原本晒着竹简、经卷的地方,跪满了赤着上身的书吏,他们皆俯首与地,全身紧绷,承受着来自身前之人的鞭笞。
负责鞭笞他们的行刑官们并不凶恶,可即使如此,几乎每人都挨了好几记,等他们收了鞭子,更是苦口婆心道:
“其余几部任务都能完成,‘经’部更是每月都能得到封赏,唯有你们‘竹’部每月都完不成安排下去的差事,莫说你们怕到月底,连我们都怕了。我希望下个月不用来了,我们皆大欢喜,你们说呢?”
挨了鞭子的人不但没有脾气,反倒还唯唯诺诺,待那些拿着鞭子的人离开了,他们才互相搀扶着起来,泪眼滂沱。
“怎么办,再完不成差事,我们怕是要被驱逐出园里……”
一个高大的汉子却哭得像是个孩子。
“要被赶出去,我全家老小就要去修皇陵,我娘已经六十多了,肯定熬不住!”
其余诸人也是戚戚焉。
一人恨声道:“要不是填字的书吏总是跑了,我们怎么能编不完这些竹简?可恨上官从不愿解决症结,只想着让我们把差事干完了。没人分类,都不知道这些鬼东西是什么,哪里知道怎么编成册!?”
说罢,他把手中的残简狠狠往地上一掷。
“郑公,你疯了!”
“别掷,别掷!”
摔出去的残简在地上蹦起,弹出好远,正落在祝英台的面前。
书馆里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即使是几个书童也都精通文墨,平时交往起来皆斯文有礼又保持安全的距离,让人很是舒适。
祝英台原以为太子是个宽厚风雅的人,所以整座玄圃园里也都是这样的氛围,可她刚刚才看完“集体行刑”的场景,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见之前冲撞的“贵人”又来了,而且还看到了他们破坏残本,几个为首的吏人脸色煞白。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中,祝英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残简。
她伸指拭去了其上的灰尘,见其上灼痕斑斑,一片焦黑中露出几句残句,乃是一篇祭文。
“你们是不是找不到分类的人?”
抬起头,祝英台看着这群脸上泪痕未干的吏工,迟疑着开口。
“要不,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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