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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并不是一个会逃避现实的人。
他拒绝了用弟弟的身世作为武器,但流言还是起了,萧统不必细想,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东宫一干官员虽然以他为尊,但也不是真的以他为主,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登上那个宝座,他们会替他铲平道路上的每一颗石子,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虽不是他下的命令,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归结在了己身,他不能责怪自己的弟弟,也不能责怪自己的母亲,他只能选择尽力解决这些流言。
然而还未等到他平复这些流言,噩梦便接连降临。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是梁国最尊贵的太子。他是父皇的长子,也是所有皇子的兄长,从幼时起,他的母亲便娴雅贞静、受人敬重,他的父亲雄才伟略、堪称英主。
他的家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即便有一些矛盾,但也从未有过前几朝那般你死我活的局面。
有时候看到父皇那般偏宠临川王,他也会觉得很蠢,也曾想着这样的人只有消失了才对国家有利。
但他知道父皇是希望他也能和自己一样在登基后善待自己的兄弟,所以他从没有其他皇子那般放肆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只会永远做开明宽厚的那个。
萧综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也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父皇既然认他是自己的血脉,那他就也当做不知,他不会嫌弃他。
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怜悯”着萧综,哪怕兄弟们明目张胆的排斥他、在背后说他是烂好人,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维护着他。
又有什么关系呢,护着他又有什么?等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哪怕萧综就算变得和临川王一样,他也护得起。
至少他比临川王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然而曾经那样“聪明”的萧综,却在一夜之间变了。
他就像是一只藏在黑夜里的大猫,突然就伸出自己的爪子、露出自己的狰狞,他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之前被苦苦藏住的锐利和偶尔的叛逆肆意地张扬。
如果说自己的仁厚贤明是乃父之风,那萧综则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也是父皇的孩子。
父皇登基太久了,梁国也安稳太久了,安稳到所有人都忘了,父皇也曾是睚眦必报、有过峥嵘岁月之人。
所以当萧统在自己的东宫看见这位二弟时,他只能用复杂的神情看着他。
他的眼神中闪过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怨恨。
被太多的光明笼罩,萧统似乎连怨恨的能力都失去了。
萧综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他看着自己的兄长,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会只身一人来这里,是知道不会有任何幕僚和门客会支持他这样做。
“他们两个在干吗?”
傅歧是个静不住的人,第一个受不了了,拽了拽身边马文才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对视干吗?比谁先眨眼吗?”
“他们是兄弟,也许不必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没有兄弟姐妹的马文才也撑不住了,悄悄地猜测。
太子是来见弟弟萧综的,他和马文才只是顺便。而且他们两个也识相的很,既然都是来找徐之敬的,不管真找假找,反正既然目的一致,那就等着萧综和萧统周旋,他们就当个观众就得了。
被请进东宫也是这样,他们两个就在角落里等着,有他们在两兄弟好歹不会撕破脸,大概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东宫上下没有让他们出去。
可这情况也太不对了,兄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压根就没说话。
离得远,即使聪慧如马文才,也猜度不出那“一眼万里”究竟包含了什么。
就在马文才和傅歧在考虑着是不是放弃做戏干脆回去时,萧综哑着嗓子开了口:
“徐之敬现在是死是活?”
沉默了太久,乍然开口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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