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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乱起来了,梁国的朝堂也随着开始忙碌起来,边境守将的战报和请求像是雪花片一样飞往建康,大臣们也像是贪婪的鬣狗,不停在考虑着该如何利用这个局面好好地啃下魏国这块肥肉。
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是萧衍也熄了北伐的雄心,但趁机向北扩张版图还是可以期冀的。
这种混乱不明的局面让两国互市的未来变得更加复杂,互市曾经是胡太后一力支持的,起初只是小规模交易两国需要的商品,后来两国尝到互市的甜头,渐渐就从小规模的官方接触扩大到民间。
现在胡太后已死,掌权的不知是谁,即使梁国这边费尽苦心建立好新的规则,魏国那边不愿同意,官方的互市就没办法开展下去。
但这种复杂的局面并没有让他们为之却步,互市带来的巨大利益足够抵挡大多数的风险,萧衍甚至在私下里透露出去风声,一旦魏国要中止互市,马头城可以继续作为“交易”的地点对魏国商人开放互市。
有褚向和萧宝夤的暗中支持,互市是禁不住的。
萧衍为了儿子的安危和消息,将对魏的情报和攻略当做了头等大事,商人逐利,为了能维持互市,对梁国的支持和交好便不会中断。
在这种情况下,朝中对“五馆生”的需要越发迫切,要选拔可用的人才,不但是为了管理互市,更是要从中选取足够聪明、可以胜任“搜集情报”工作的情报人员。
当然,这一切不会放在明面上表示出来,但萧衍点名让梁、马二人主持选人的事情,又要求“身家清白简单”,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和马文才他们同批的“天子门生”,大多已经入了各机要部门做辅臣,他们虽然不如马文才现在这般位高权重,却也不是什么小虾米,手里都掌握不少资源,消息一传出去后,曾经的“五馆生”们纷纷前来拜访。
马文才只了解会稽学馆的情况,恰巧要和其他五馆生请教其他四馆的详细情况,便在自家宅中接待了这些“同窗”,询问其他四馆现在的状况。
在不断的接触和来往中,不但这些五馆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马文才也从其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和关系,互相大有裨益。
他们这些“五馆生”之间的关系,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过,但随着原来越多的五馆生受到提拔,这种联系将成为最坚固的盟约,成为他们守望相互的力量。
京中的诏令向五馆送出,五馆的馆主们自然能从中看出皇帝要提拔“专业”人才的意思,开始联络从五馆出身、如今在各地历练或已经上任的优秀学生,他们之中有已经做到“县丞”、“主簿”的小官,也有在高门豪族身边做门客的管事,更多的则是在各个地方蹉跎着的小吏,如之前的梁山伯那样能做到一县县令位置的,绝无仅有。
即便如此,得到朝中的征召、馆主的举荐,除了一部分年纪已大不愿意折腾的五馆生,大部分都在收到荐书后或向主官暂时请辞,或直接辞了门客、管事的工作,带着朝廷的征召和荐书,拿上太守府开具的路引和驿票,前往建康。
随着五馆生们陆陆续续上京,马文才和梁山伯、褚向几人更忙了,几乎根本找不到处理私事的时间,马文才平时还有军务,其中的辛苦,更是不必再提。
在这种情况下,闲赋在家的合伙人祝英台没办法,只能挑起了分析各方情报和生意场上的大部分事情。
她头上顶着马文才“内弟”的身份,算是自己。
“马文才要这么多马干什么?陛下又不给钱,到后来都是我们养。”
祝英台翻着今年的账本,对着最近支出的一笔巨大开支皱眉,“白袍骑也没有这么多骑兵啊。陛下同意募兵了吗?”
“马是魏国巨盛马场所出,巨盛马场背后由魏国的宇文阀支持,主公的意图不在马,而在马场背后的宇文阀。”
马文才的门客指点着祝家的小公子,“这些马并不是为了白袍骑所购,所出自然得从主公那边走。”
祝英台听完后秒懂,没有再啰嗦。
这几年,即便祝英台再怎么迟钝,也看出马文才所图巨大。
得了湿法练出来的胆铜后,马文才一边依靠白袍骑壮大自己的势力,一边拉拢交好当年自徐州被发配南方的那些魏国降兵,借着为皇帝选拔骑兵的权利,将他们七七八八安置在南兖州,为牛首山大营养马。
当年萧综送往南兖州俘虏的那匹马,留下了三千匹在南兖州的马场饲养。南兖州之前是萧综的封地,大概是总怀着儿子还会回来的心思,南兖州现在依旧没有主官,这就给了马文才不少便利之处。
现在管理马场的是魏国那位高将军,他麾下诸士卒也大多在那里,平日里借着养马的理由,这些人的骑射功夫都没有落下。
马场名义上是白袍骑的,但一应开支所出都是马文才提供,皇帝萧衍也知道南兖州有这么一个马场,正因为不需要他额外出钱养,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
一旦白袍骑有一日要挥军北上前往洛阳,马匹在北上途中必须有休息整顿蓄养马力的地方,南方没有大的草场,马文才挑选的地方恰巧就在魏国和梁国交接的边境,又是难得可用的草场,为了什么,君臣自有默契。
除此之外,他又借由会稽学馆的贺革馆主招揽了一批可用的门客幕僚,大多是五馆或乡野吏门出身的寒人,在培养得用后,一部分继续管理马文才的家业,还有一份却放了出去,去做着小吏、管事之类的差事。
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很常见,招揽的门客如果是草包,自然是要辞退的,除非像临川王那样养得起人的主家,大部分门客和主公之间是互相试用的关系,被辞退离开的门客就要再找主家,一个门客往往辗转过好几个门庭。
祝英台原本以为那批放出去的人,是因为能力不足不能满足马文才的期望,但后来她接触到一些账目后,才发现每年用于资助这些被放出去的“旧人”的开销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这才隐隐意会过来马文才应有其他想法。
她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并没有见微知著的本事,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又有些现在人少有的见识,比旁人更容易察觉到一些事情。
在推测到马文才可能有的“志向”后,她平时和马文才说话都不再如以前那般随便,也渐渐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那些她参与的事情,也只是尽到“合伙人”的本份,从不仗着和马文才关系熟去插手不该插手的事。
时日一常,以马文才的敏感,自然察觉到了祝英台淡淡的疏远。不过那时候恰巧是祝英台开始迅猛“发育”的那几年,考虑到“男女之别”的问题,马文才一开始没往别的方面想,甚至还默许了她保持着这种“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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