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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开啥子玩笑,我要那么多银子做啥子,再说我有银子!”
“我晓得您老有点积蓄,不过一码归一码,回头我给您老准备两百两,免得过年时黄老爷他们带着娃来给您拜年,您还得自个儿掏腰包给娃们压岁钱。”
费二爷早把韩家当自个儿家了,听韩秀峰这么说,不禁笑道:“行,听你的,反正我死了那些银子也是留给仕畅。”
“都快进腊月了,可不能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正说着,恩俊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走了进来,一见着韩秀峰就笑道:“四爷,刚才去‘日升昌’发急件,竟发现有您一封家信,早上刚寄到的,我就帮着给您带回来了。”
韩秀峰接过信笑道:“这么巧啊,我瞧瞧。”
费二爷也招呼道:“信诚,外头那么冷一定冻坏了吧,先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
“好咧,谢二爷。”
恩俊把角落里的椅子搬到炉子边,刚坐下接过费二爷帮着砌的茶,突然发现韩秀峰捧着信看着看着竟愣住了,脸色也不大对劲。
费二爷也瞧出不对劲,下意识问:“志行,咋了?”
“我……我爹走了,上个月巴县地龙翻身,地动山摇,塌了好多房屋,死了好多人,我爹他……”韩秀峰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实在说不下去了。
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叔叔去城里讨生活,对远在走马乡下的爹韩秀峰之前真没什么感觉,不但每次回家没什么话说,甚至出来之后因为忙这忙那儿都想不起来远在老家的爹娘。
可看到信中的噩耗,韩秀峰突然想起来了,而且想起了很多。
那会儿每次回去,爹和娘总是把平日里舍不得吃,只会拿去换钱的鸡子儿煮给他吃。知道他喜欢干净,每次淘米都要淘好一会儿,直到把米里的沙子淘干净才会下锅蒸;那会儿家里只有两间茅草屋,爹和娘生怕他睡不习惯,就跟大哥二哥三哥挤一间屋,让他一个人睡一间屋……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亲人去世了才会想起亲人的好。韩秀峰心如刀绞,越想越内疚,实在控制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费二爷懵了,恩俊傻眼了。
琴儿听见动静跑过来,问清楚啥事顿时泪流满面。
费二爷意识到这年在京城是过不成了,立马提醒道:“志行,志行,我晓得你是个孝子,可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按例你得赶紧向上官禀报。”
“我不是孝子,我……我都没真正孝敬过我爹,我……我是个逆子,我……”
“四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咱还是先办正事吧。”恩俊苦着脸劝慰道。
韩秀峰意识到现在说啥都晚了,擦了一把泪,哽咽地说:“二爷,我现在心乱如麻,劳烦您老帮我拟道奏请开缺回乡丁忧的折子。”
“你先节哀,我这就拟。”
“信诚,折子拟好之后帮我赶紧递上去。”
“嗻!”
见大头、庆贤和吉禄也跑了过来,韩秀峰猛然意识到不能就这么回乡丁忧,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用颤抖地语气说:“二爷,这道折子还是我自个儿写吧。二爷,劳烦您老帮我去省馆把仕畅接回来。琴儿,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哦,我这就去。”
“四哥,我呢?”
“我爹走了,又不是你爹走了,你不要收拾,你先去帮你嫂子收拾。”韩秀峰看着欲言又止的庆贤,权衡了一番回头道:“信诚,赶紧派个侍卫去工部衙门请文老爷,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请文老爷?”恩俊糊涂了。
“对,赶紧帮我把文老爷请来。”韩秀峰想了想,接着道:“庆贤兄,陈请开缺丁忧的公文你一定会写,劳烦你帮我写一份,写好差人送通政司衙门。”
韩秀峰让恩俊去请文祥而不是去请曹毓英,庆贤终于松下口气,急忙躬身道:“四爷节哀,我这就去帮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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