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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华垂下眼眸,“是我自己不小心,一脚踩空了。”
肖夫人听她决口不提蒋琮和冯蓁的事儿,就更满意了。本来嘛,这种事儿闹出来,最难堪的就是冯华了,自己丈夫和自己阿妹有丑事儿,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见冯华这么知情识趣,肖夫人想好的话也就不用再说,于是道:“你如今身子大损,正该静养,闲杂人等就别见了。”
冯华点点头。
但肖夫人怕她没听明白,便又补了一句,“你那阿妹,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你也没办法静养,索性也别见了吧?”
冯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肖夫人,凝望了片刻,又缓缓地垂了下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肖夫人走后,冯华抬头隔着窗纱望向外面的天,晦暗难明,她不明白怎么人的天可以在一日之内就从艳阳万丈就变得暗无天日了。
脑子里蒋琮俯身亲冯蓁的情形一直交缠在她脑海里,怎么挥也挥不去。冯蓁的脸她看不真切,一会儿是朝着她媚笑,一会儿又转头看着她挑衅的笑,可一会儿她又正闭着眼睛,人事不知。
冯华赶紧闭了闭眼睛,想把这一幕强行赶出脑海。
“少夫人,该吃药了。”有实捧着药碗进门,在冯华胸前给她垫了块围布。
冯华闻着药味儿,嫌恶地撇开了头。
“少夫人,你不吃药,身子好不起来,可怎么把五哥儿接回来啊?”有实劝道。
听到孩子,冯华才重新转过头来,由着有实一勺一勺地喂药。
“你说那日外大母将你拿了去审问,她,她可说什么了?”冯华问。她口里的“她”说得那么吞吞吐吐,自然不是指的城阳长公主。
冯华这一问,有实脑海里就浮起冯蓁以头抢地的画面,那般悲戚、那般绝望,用的是没想活命的力道。
有实甩甩头,可是哪又怎么样呢?她想不出冯蓁为何要求死,若真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不就和和美美的了,为何要寻死觅活?
“她什么也没说。”有实低头收拾药碗。
“那日是她亲口对我承认的,她错了是不是?”冯华朝有实求证道。
“是。”有实点点头道。
冯华松了口气,“这两日她可来看过我?”
有实想起冯蓁那情形,怕是还下不得床呢,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来过。”
冯华冷笑一声,眼角迸出泪滴来,“若换成是我,就是爬也该爬来看看她九死一生的阿姐是不是?”
有实想起那日冯蓁喊的“阿姐,阿姐,那就是我的好阿姐啊”,不由撇开了头。她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纠缠下去了,从此冯蓁不再上门那才是对冯华最好的,不管是谁的错,可郎君总归是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是呐,少夫人快别为了别人伤心了,你该多想想五哥儿才是。”有实道。
冯华点点头,“是啊,只有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才值得信任。”
至于冯蓁,那是在长公主将她的寿木刚买回来时醒过来的。这当然不是什么棺材冲喜的功劳,而是萧谡连续三晚用鲜血滋养她的结果。
可城阳长公主自是不知,还跟翁媪道:“还是你的主意出得好。”
翁媪不敢居功,“那是长公主在慈恩寺替幺幺点的长命灯感动了上苍才把她唤醒的。”
长公主道:“说起长命灯,那日慈恩寺里吾却看到有人也为幺幺点了一盏。”
许多人喜欢到慈恩寺点长命灯的缘故,那是因为慈恩寺的和尚会很贴心的将命主的名字用块大木牌刻了挂在上面,只要留心,便能看见。
如此谁谁给自己母亲点了多少灯油的长命灯,很自然就能传出去,以博得孝名,谁都喜欢做了“好事”被人知道不是?
翁媪当时可没留意到,“呀,那会是谁啊,点的哪一盏,奴却没注意呢。”
“就是殿中最大的那个海缸。”长公主道。
“呀,那可是日费香油四十八斤的。”翁媪道。像这样的海缸长命灯,通常都是晚辈给双亲点的,以表孝心。比如慈恩寺其中一缸四十八斤的就是苏庆为长公主点的。
说起来冯蓁做得就不够好了,这女君对许多俗事儿都不清楚,也压根儿没想过点什么坑钱的长命灯,所以没能满足长公主的虚荣心。
而长公主给冯蓁点的乃是七斤的,不高也不算低,倒不是出不起钱,只是怕折损了冯蓁的福气。
那么给冯蓁点四十八斤长命灯的又是谁?钱多了花不完是一桩,然却是谁的心意?这般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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