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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吹胡子瞪眼的吼了一句。
寇忠迟疑了一下,苦着脸道:“老奴刚刚要给他安排房间休息来着,可他非要在正堂门口等候您,说要给您叩头行孝。如今他就在正堂门口站着,看他的架势,见不到您,恐怕是不会动的。”
寇准一愣,恼怒道:“他还赖上了老夫不成?”
王曙听到了寇季执意要给寇准叩头行孝,有了几分兴致,“难得他还有这份心思。”
王曙看向寇准,笑道:“从这一点上看,他比他爹要强。”
“强什么强?!”
寇准瞪眼骂道:“他执意要给老夫叩头,无非就是想坐实了他那个从孙的名头,好仗着老夫的身份出去作威作福。”
王曙摇头苦笑。
寇礼干了蠢事,恶了寇准。
连带着寇季,也被当成了一丘之貉。
“他要站着,那就让他一直站着。老夫倒是想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去。”
寇准恶狠狠的发话。
寇忠了解寇准的脾气,自然不敢多言,当即拱了拱手,退出了中院。
王曙也没再说话,他抄起了小碾子,继续帮寇准烹茶。
小碾子碾碎了豆蔻、盐块、茶团等物,混合在一起,成了一撮灰色的粉末,用沸水冲开以后,迅速的搅拌,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一碗茶汤。
待到泡沫散尽,王曙才将茶碗递到了寇准面前。
寇准端起了茶碗,嗅了嗅味道,浅尝了一口,赞叹道:“还是你泡的茶,最合老夫的胃口……”
王曙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浅尝了一口后,沉吟道:“岳丈,如今朝堂之上,尽是丁谓党羽,内庭和中宫又尽握在皇后手中,您先后恶了他们两人,他们一直在想法子对付您,如今又出了寇礼这档子事,您在朝堂之上处境堪忧啊!”
寇准放下了茶碗,不屑的道:“一个奸佞小人,一个无知妇人,老夫又岂会怕他们?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宵小之辈的手段,不足为惧,自有官家会帮老夫主持公道。”
王曙帮寇准添上了一碗新茶,劝解道:“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满朝文武,皆是丁谓党羽,他们要是借着寇礼这档子事发难,纵然您身居宰相之位,也会有所损伤,不得不防。”
寇准伸手去端茶碗,听到王曙这话,手里一顿,皱眉道:“难道你要让老夫,效法他们,去耍那些阴险手段不成?”
寇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神色倨傲的道:“老夫若是真的愿意耍那些阴险手段,何至于四起三落?老夫为官数十载,早已看清了官场上的蝇营狗苟。老夫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
这阳关大道,虽然布满了坎坷,但老夫坚信,邪不压正。”
王曙神色复杂的看着寇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寇准不愿意用小手段去解决寇礼惹下的麻烦,总觉得有失身份,可王曙每次想起此事,都觉得如鲠在喉。
自己这位老岳丈的性子,他早就摸的透透的了。
民间有句俗谚,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
寇准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只要是寇准认为对的事情,纵然前面南墙遍布,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撞上去。
纵然撞的头破血流,他也不会回头。
有人会觉得,这么做很蠢。
可王曙不这么认为。
许多跟随在寇准身后,愿意供他驱使的人,也不这么认为。
他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刚正。
非名臣,不足以具备的一种品质。
在这种品质的吸引下,他们愿意前赴后继的追随在寇准身后,陪他去撞一撞那布满了南墙的阳关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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