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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怀安城内被处决的那青年临死前给的木质哨子交给贺兰宸时,莫倾卿的神情冷静得如同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就好像几天前那个因为贺兰宸记忆遗失后不记得她而差点崩溃的人不是她,就仿佛不久前在贺兰宸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不叫莫倾卿一般。
所以说人心有时候真是个奇妙又难以琢磨的存在,当支撑着自己在陌生的世间艰难行进的唯一希望被这予以寄托者本人无情打破时,当承受了太多的冷然怀疑和失望时,那原本充满了光芒和暖意的存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黯淡下去,甚至为了不使自己再受到伤害,小心意义的用伪装将其保护起来。
此刻的莫倾卿便是这样的打算。
虽然没有办法将过往的记忆一笔勾销,虽然心里还是会委屈会难过会失望,但当贺兰宸已经完全忘记时,所有的回忆不过都是徒劳无功徒增伤感,倒不如面对现实,完成与他交易的条件,得到回家的筹码,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所以,莫倾卿并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在怀安城得到那哨子的经过,以及对于军中病患所染并非瘟疫而是毒的推断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主帅帐内的几人。
“你所说的毒,是什么?”贺兰宸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如是问。
“沉渊。”莫倾卿开口回答,看向的却是一旁的曹军医。
曹军医一惊,随即便敛神审视地望着她。
沉渊,他当年四处游历时,曾偶尔在南疆一带听一位隐世老医提起过,这种毒来势并不霸道,奇就奇在,它是由三种看似毫不相干的主要药物结合而成,其毒性只有在三者合一时才能发挥,而毒发后的症状,确实与染上瘟疫后的反应极为相似,因此稍有不慎,反倒容易误导医者将其视为瘟疫,其结果却是,加速了中毒者的死亡!
越回想,曹军医越是心惊,此刻军中的情况,不正是如此么?!可是,这世间,知道“沉渊”的人并不多,能对其熟悉到可以加以利用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毒,到底是如何在军中横行的?这个小小年纪的丫头,又是如何知道的?
心中疑云重重,曹军医哪还顾得上其他,径自朝莫倾卿飞奔过去,一把扯住她,急切道:“老夫对‘沉渊’所知不多,烦请莫姑娘不吝赐教。”
虽不敢百分百确定莫倾卿所说的情况,但曹军医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因为这一两日,其实他也对军中患病那些兵士的状况有所怀疑。
“咝。”莫倾卿却是到吸了一口凉气,双唇早已没有了任何血色。
曹军医一愣,急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抓着莫倾卿的左手臂,而那衣服上已透出了斑斑血点。
“莫姑娘受伤了?”曹军医一愣,虽然莫倾卿被刺杀一事他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她有伤在身。
这不废话么。
莫倾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受伤后她只匆忙包扎了一下换了个衣服就被夜枭带去审讯了,根本来不及好好处理手臂上那最严重的伤口。
“来。”曹军医直接将莫倾卿拉到一旁的座中坐下,找出些药物纱布作势便要为她包扎。
待遇这么好?!
许是在军中受过的冷待太多了,即便在隔离区内也与她没有什么交集的曹军医突然这般,莫倾卿竟是一愣,随后便轻轻挽起袖子,毫不客气地将手伸了过去,让曹军医帮她处理伤口。
当那草草包扎的纱布被拆开时,曹军医眼眸不由得一颤,那么长的伤口,这个看着如此瘦弱的姑娘是怎么硬扛着坚持到现在的?
“伤处虽长,但好在不深,所以问题不大。”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般,莫倾卿嘴角微牵,轻声说了句。
曹军医上药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她,沉默不语。
莫倾卿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视线随意扫过时却发现上官祁正略带探究地盯着她。
几乎是出于习惯性的礼仪,莫倾卿眉眼微弯,冲他淡淡一笑。
对方一愣,有种偷偷做什么事情被抓包的不爽之感,竟是傲娇的将头转向别处。
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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