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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
“你不敢说,我自去问他!”
“……”
早已分不清梦或是真实,徐凤白红了眼,这就要走。
花桂抱着他的腰身,直哭着喊着说不能去,说阿蛮已经没有爹了想想阿蛮以后怎么办,徐椀抬起头来看着小舅舅,他却没再看她一眼,剑鞘随手扔在了地上,徐凤白一把推开了花桂,到底是提剑而去……
“爹……小舅舅……爹……”
徐椀出了一头的汗,哭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觉这一梦前世今生都连了起来,分明是做了那么长的梦,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
晃得她头疼,浑身都疼。
梦中伤心还心有余悸,说不出哪里难过,整个人都像是掉了水里捞出来一样,叫了人来,花桂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发烧了,赶紧去找大夫。
徐凤白不在府中,花桂找急着找了这个又找那个,跑遍了将军府最后找了王夫人来,也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受了凉,开了些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养两日就能好。
徐椀乖乖喝了汤药,还觉鼻尖酸涩。
总是控制不住落泪,梦里的场景还犹在眼前,回想起来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想继续睡,又睡不着,洪珠忙着送了大夫出去。
她闭上眼睛,吸着鼻子,怎么也睡不着就叫了花桂一声:“花桂,花桂!”
脚步声起,她以为是花桂过来了,叹了口气:“花桂你来陪我一会儿,我睡不着,屋里太亮了。”
从前就总这样,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找各种的理由,其实只是不想一个人,成亲之后有了夫君,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不用一个人睡。
可惜这时候的洪珠还小,不能懂她的心思,唯独花桂还能顾看她一些。
徐椀想起和她爹做的游戏,软糯着声音哼唧着:“花桂,你来把夜晚带过来吧,我想睡。”
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突然想起花桂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抢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捂上我的眼睛,天就黑了,我爹都会的……”
说着放手,她才要睁开眼睛跟花桂撒个娇,眼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掌心温热,就那么覆住了她双眼,拇指还是什么,轻轻摩挲着她疼得直跳的额头,手法纯熟得很,她赫然失笑,还在想,花桂竟然也有闭嘴安静下来的时候,真是稀奇了。
不过,很暖,很舒服。
花桂和洪珠送了大夫回来,就看见门口杵着个眼生的小厮,定睛一看,是北边楼里那位公子的身边人。她顾不得问赶紧推门而入,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榻边坐着少年,顾青城右手覆在徐椀的眼睛上,正低眸看着她。
他脚边的猫儿乖巧地趴在地上,偶尔才摇一下尾巴,许是听见脚步声了,人和猫都抬起头来。
花桂才要开口,顾青城左手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怕吵着徐椀不敢开口,光疑惑地看着他。
可他再未抬头,猫儿也再次蜷缩在他脚边,少年低垂着眼,竟是温良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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