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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期纵然知道有万种不妥,也不敢违抗悦宁公主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裴子期太了解这个悦宁公主,即便他拒绝,这悦宁也会自己想办法偷偷溜出去。她既然都敢一个人从宫里跑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看来所谓的“探病”也只是个幌子,悦宁公主根本就是想出宫玩的。
恐怕明日一早,他要去大殿门口跪着请罪了。
只望皇帝看在他“抱恙在身”的份上,责罚得稍稍轻一些。
裴子期带了小厮长青,又叫了个丫鬟替悦宁准备了一番,再叫了辆马车,收拾收拾便出门了。悦宁叽叽喳喳,一路都缠着裴子期要他说说京城里什么地方好玩,又有什么地方有趣,还有什么好吃的,而他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这可真是难住裴子期了。
说起来,裴子期还真真是个无趣之人。
裴子期每日寅时起,戌时眠,在礼部尚书这一职位上兢兢业业。即便是轮休日,裴子期也没什么好去处,多半是在家中看书,自小一同长大的许初言却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约了他好几回,结果只约到一同去书局逛了几次。
因而,好玩有趣之处,他不知道。
至于好吃的……裴子期就更无所知了。
他素来对饮食之事看得极淡,即便是再难吃的东西,只要能吃下去,他也没太多不好的感觉。至于什么酒楼宴会,如非必要,他也是极少去的。
可这位悦宁公主既然是被他带出来的,他自然得费脑筋好好想一想。
“不如……”
礼部尚书裴子期大人思忖半日,总算想到了个去处。
“我们去京郊白马寺看桃花吧。”
他能想到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前几日听得许初言说起白马寺的桃花开了,游人如织,十分热闹,当时便想着待得轮休必定要去看上一看。
三月天,桃花灼灼,正是开得正绚烂迷人的时候。
顺着山路往上,马车已不能行,四人只得下车步行。
尚书府的丫鬟一如主人那般严谨,除了小心翼翼扶着这位悦宁公主,还定要让她好好戴着一顶帷帽,将整个脑袋都笼在纱帷之内。
悦宁这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原本可见漂亮的桃花,这下却要被这闷死人的帷帽挡着,只能看到一重重的粉色,根本看不清它们究竟美在何处。
“裴大人。”
“……微臣在。”
悦宁指了指自己脑袋上那一顶帷帽。
“殿下私自出宫已属不妥,若还抛头露面在外,微臣死罪更不可恕。”
那一竿翠竹姿态谦恭有礼,然其内却自有一股宁折不弯的气势,十分迫人。
可悦宁才不吃这一套,她从来都是横行六宫,一点儿道理也不讲的。听得这句,不过是从左耳进,右耳出了。悦宁将脑袋上的帷帽一扯,露出她那张看似“清秀佳人”,实为“刁蛮公主”的面庞来。
“我就是不要戴这帷帽又如何?裴大人若怕什么‘抛头露面’,不如将这山道上、白马寺里头的游人都赶个干干净净,那不就得了?”
“殿下……”
“如何?”
哼,她料裴子期也做不出那等恶事来。
两人正对峙着,却不料突然有人自一树桃花之后“哟”了一声,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悦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裴子期忽然冲至她的面前,将她手中的帷帽夺了过去,一下便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纱帷之后,悦宁瞪着眼睛,也只看得清楚来人似乎也是个年轻男子。那人面目生得似乎也还不错,但不似裴子期那般穿得简朴,锦袍玉带,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裴兄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小弟我日日约你出门你都将我拒之门外,今日却偷偷摸摸自己带了……”那男子看了一眼悦宁,嬉皮笑脸地道,“这位莫非是我未来的嫂夫人?”
这话可就不对了。
不过悦宁并不打算开口,她倒想看看那个严肃刻板的裴子期要如何应答。
只见裴子期眉头一皱,朝那男子斥道:“许初言,休得胡说!”
此时此地,敢于与正经的礼部尚书裴子期大人开玩笑的,自然是那个与他一同长大,性格脾性完全相反,但偏偏又十分投缘的礼部侍郎许初言。
许初言见裴子期神色严肃,倒更觉得奇了:“那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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