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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掌柜伸手接过茶杯,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抹了一下嘴巴,说道:“事情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当时我连续几次参加高考,都名落孙山,到最后弄得自已心气都没了。不复读了,就得进入社会找工作。但当时那个社会,像样的工作岂是这般好找?”
殷掌柜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在工厂工地之间来回晃荡着过了一年多,最终还是赋闲在家。在家时间久了,就会心烦意乱。
有一次,我外出闲逛路过一处废品收购站,在其附近地上捡到了一枚清咸丰当百大钱,黄灿灿的,挺好看。
我就跑到花鸟市场,找钱币贩子卖了450元,要知道当时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几百块钱。”
“这件事,给了我两点启发:一是倒腾老物件可以赚到钱;二是废品收购站能收到老物件。于是,我就在郊区租赁了场地,招了两个伙计,开起了废品收购站,有时候我自已也亲自踩着三轮车出去,四处收购废品。期间挑选出来的老物件,很是赚了一些钱。”
罗青阳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听着殷掌柜絮叨,一声不吭。
殷掌柜抬眼望了望罗青阳,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有一天傍晚,我踩着三轮车去东州南郊收废品回来,对面胡同突然窜出一个年轻人,浑身血迹,气喘吁吁,对着我大喊救命,说后面有十来个人追杀他。
说话间,那年轻人就自已滚入我那车废纸板堆里隐匿了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胡同里已经传来了追赶者嘈杂声响。
我只好硬着头皮,装成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镇定样子,慢悠悠地踩着三轮车往前走着。紧接着,胡同里跑出来十几个手持刀棍的家伙,四下寻找且对我一番审视后,分成两批向两头继续追赶去了。我急忙钻胡同,进小巷,飞快地赶回了自已的废品收购站。
大概是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了,那躲藏在车里的年轻人忽地冲翻身上纸板,一跃而起,见四下安全,然后又一屁股颓然跌坐在车上。
那年轻人告诉我,他叫贾有道,是东州有道会的龙头老大,今天半路突然被仇家追杀,对我的救命之恩自是千恩万谢。那贾有道的年龄、身材都和我相仿,甚至相貌都有几分神似,就此开始和我称兄道弟,一直劝我不要再做废品收购,说活脏又不赚钱。
我就说低价收来废品中,可以捡出许多古玩老物件,能够卖出高价利润惊人。真没想到,整天打打杀杀的贾有道,却有一个异常精明的头脑,很快就痴迷上古董老物件,并迅速霸占了古玩市场,利用黑社会手段,强买强卖,低进高出,赚得盆满钵满。”
“这么说,贾有道这个黑社会头子进入古玩界,你殷掌柜还居功至伟啊”,罗青阳半讽不讥地说道:“殷掌柜,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去公安局举报你和贾有道有染?”
“不怕!”,殷掌柜淡淡地说道:“因为我自首过,公安部门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自首过?”,罗青阳疑惑地问道:“你加入过有道会,犯过案?”
“我可以算是有道会的人,也可以不算是有道会的人”,殷掌柜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罗青阳一脸不解,好奇地问道。
殷掌柜放下手中折扇,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贾有道当年曾多次力邀我加入东州有道会,并许诺二把手军师位置。但我心里十分清楚,有道会就是一个黑恶势力团伙,所以我始终没有答应。
贾有道看在救命恩人的情份上,倒也不过分勉强,只是经常找我问些事情及帮忙鉴定古玩。但明里暗里却开始宣扬东州有道会‘武有道,文长风’的说法,其实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裹挟我加入有道会。
后来严打来临,贾有道侥幸逃脱,但始终惶惶不可终日。我是跟有道会沾过边,却没做过恶,所以趁机到公安自首,接受了相应惩戒,之后就到这古玩城开了间观松轩专门经营古董书画,安心度日。
风头过后,贾有道也来找过我,我就劝他悬崖勒马,及早脱身。贾有道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于是就大规模置办合法实业,热心公益慈善,刻意洗白自已,然后退居幕后遥控有道会。”
“据说这个贾有道已经销声匿迹,大概有十几年没在东州露过面了”,罗青阳想起了顾千峰说过的话,试探着问道:“殷掌柜,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唉,小罗,哪里是我联系上他,是他主动联系上我的”,殷掌柜一脸委屈,回忆道:“贾有道洗白退隐后,十几年前就悄悄地移民到了韩国,期间也邀请过我全家到韩国旅游做客几次。我自上次返回国内后,就搬了家,换了电话,太平了十多年,但现在最终还是被贾有道找到了……”
罗青阳心中暗想这个贾有道倒真是耳目众多,神通广大,也难怪殷掌柜忌惮三分,于是,问道:“殷掌柜,如果你在我这里得不到古佛宝藏的藏宝图或线索,贾有道会对你怎么样?”
“小罗啊,我只能说后果非常严重”,殷掌柜哭丧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你想,贾有道那帮手下对你都敢痛下狠手,对我这个他们眼中的曾经叛徒,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变本加厉呢!”
“殷掌柜,我倒是想帮你。可是中国法律规定,你也很清楚,地下宝藏属于国家的。更重要的是,我手上已经没有了《古佛图》,也没有什么藏宝图和线索,你叫我怎么帮?”,罗青阳微微摇头,说道。
殷掌柜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很害怕,也似乎很绝望,低声说道:“那,那,那只怕你我都要遭殃了,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也许还有我们的家人……我最清楚贾有道的为人和行事风格,万一把他惹恼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你还是报警吧,殷掌柜”,罗青阳见状,劝说道:“中国毕竟是法治社会,量他贾有道也不敢胡来。”
“法治和警察要是管用,他贾有道也不会逍遥法外几十年了”,殷掌柜喃喃地说道:“我是真担心贾有道狗急跳墙,不择手段地胡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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