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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贤侯府的宅第是先帝赏下来的,占地不小。虽然沈家人口渐渐增长,其实比起真正的世家大户还算少的,因此颇有几个空院子久无人住。沈淳选了一个临街的,将通向内宅的门封了,只叫走外门,沈家的族学便暂时安排到这里。
地方有了,剩下的就是安排用具,接待先生,间或过来督促学生们刻苦读书,也就是所谓学监的活计。沈淳与沈栗商量了一番,便交给了沈梧。主要是给他找个事做,不然成日里闲着容易胡思乱想,早晚还要搞出事来;二则通过做“学监”的过程,也可以让他这个未来族长在兄弟们中间树立些威信。
沈梧是从小当世子培养起来的,不犯浑的时候,做起事来也是有模有样。知道对他来说是好事,便也欣然领命,认真筹办起来。
家事还未忙活完,东宫又出了事:大皇孙病了。
沈栗记得还是宫门夜开案时,东宫才有如此沉闷的气氛。他赶到时皇帝正对太子发脾气,当着一干属臣的面,将太子骂的狗血淋头。
这是邵英头一个皇孙,自打有了这个宝贝,太子都不可爱了。
“回来!”邵英眼角瞥见沈栗刚刚探出身,便转头往回跑,嘴角抽了抽:“沈栗,你来做什么?”
沈栗心里暗暗叫苦,后悔走的太快,竟没早些发现皇帝正在训斥太子,以致一头冲进来,不及避让。此时皇帝盛怒,露出獠牙要择人而噬,逮找谁谁倒霉。
骊珠、霍霜及雅临、郁辰等人弯腰垂头,保持个豆芽菜的姿势,微微回头看向沈栗,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这种场面,有眼力见儿的都想走,他们是来着早,不好退出去了。方才还羡慕沈栗有机会避开,结果被点到的恰是沈栗。
“回陛下的话,微臣身为伴读,东宫不安,臣自然要来看看。”沈栗低头道。
“不安?东宫什么时候安生过!嗯?”邵英怒道。
沈栗将头低了又低,悄悄撇撇嘴。
邵威算省心的太子了,在邵英面前从来老实诚恳,从来不着急抓权,待兄弟们也算客气。若是碰上汉朝那样的,没事拿棋盘砸人,跑到街上打个架,那才叫不安生的。
邵英只不过是要找人出气,也没打算要沈栗回答:“你又跑什么?”
不跑是傻的!这会儿看了皇帝训斥太子,回头就会被嫌弃不知机。
沈栗愈发恭敬道:“陛下与太子殿下议事,微臣位卑职低,不知可否一听。故此打算先回避回避。”
这话说的……邵英咳了一声,想起太子的面子问题。
沈栗眼角瞄着人来,忙道:“陛下,似是太医来了。”
邵英立时忘了太子,忙问太医:“不必拘礼,快讲,元瑞如何了?”
太医忙道:“陛下不需担心,小殿下有些着凉,如今已经安泰。”
“着凉?”邵英愕然,心下狐疑莫非还有人敢如对待湘王世子一般对待自己的孙子,在大热天里滥用冰盆?
大皇孙无恙,太医又开始不急不忙地唠叨:应是因暑热,大皇孙身上发了汗,小孩子身体弱,稍微见些风便着凉。
邵英点点头,余怒未消地埋怨太子:“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太子:“……”作为太子,他的主职不是看孩子。何况儿子病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心疼。着急的父亲被着急的祖父训斥,真是没道理可讲。
得知大皇孙没有危险,安心落意,皇帝想起拿人问罪了,吩咐将大皇孙的几个乳母及一应服侍人等都押往司礼监。
皇孙这一病,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因照顾的疏忽所致,要牵连不少人。无论这些宫人有没有错,皇帝都要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意在杀鸡儆猴,叫心怀叵测的人都警醒些。算是保护皇孙的一种方式。
这时候谁都不会劝皇上仁恕的,那些宫人内监许是清白无辜,但他们的性命安危无疑是没有大皇孙重要的。
东宫大肆锁拿宫人,吓坏了湘王世子。抓着连安团团乱转,不知是去见皇帝为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眯着妥当。
连安道:“皇上驾临,世子去觐见一番也是好的。”
湘王世子摇头道:“陛下定在盛怒之中,我……我不敢去。”
“那世子等着皇上宣召就是,若无宣召,便可不去。”连安迟疑道。
“又怕人说我做贼心虚。”世子脸色苍白道:“我是因着凉病着的,如今大皇孙也着凉……会不会有人说是我给大皇孙过了病?”
连安吓了一跳:“此话不可乱讲啊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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