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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去看沈梧,沈栗心中暗叹,原还说府内平静,家族中没有短处,不料大房立时就出了事。容荞年轻气盛,此番容蓉没事还好,旦有不虞,不需有心人挑拨,容荞也不会善罢甘休。沈梧身为世子,他的事就是侯府的事,是沈栗的事。
屋内黄氏正劝女儿:“你便是不满仆妇口舌,只管告诉郡主处置,难道郡主会维护个姨娘的脸面?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适得其反不说,反叫人看轻。”
容蓉只管摇头痛哭,怨道:“辖制不住奴才,跑去婆婆面前,又有什么脸面?”
黄氏叹道:“府中又不是你管家,何苦计较这个?你自己立身正直,有那不安分的,抬出规矩来,比什么手段都好用。我听说女婿原也打算将那孩子给你教养,这不也是按着规矩?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你不抢,便该你得到,抢了反而得不着。只看谁能沉住气罢了。”
容荞听得刺耳,为何母亲不安慰姐姐,反倒为沈家开脱?
“得知你过得不好,”黄氏道:“我倒是想挠花了女婿的脸呢。”
“母亲!”容蓉叫道。
沈梧在外面不觉摸了摸脸颊。往日他待容蓉不好,在岳母面前总有些气短,如今虽然得了理,却也不想轻试锋芒。
容荞手指轻弹,跃跃欲动。
“看看,挠不得吧?”黄氏道:“撕破脸的事情好做,然后呢?叫你与女婿和离?好女儿,别说如今是咱们理亏,便是往时,母亲也不能挑唆你与女婿翻脸。”
沈栗看向容荞,见他侧耳倾听,若有所思。
黄氏叹息道:“也是为娘的错了,因你性子软,为娘便着意为你挑几个精明厉害的陪房,却没想到下人太精明了,反倒辖制起主人来。郝嬷嬷倒是一心为你,可惜见识又少,成日里为你出些阴诡主意,反引得你走了狭路。”
容蓉泣不成声。沈梧心底却泛起了嘀咕。要说容蓉的几个陪房,确实都不怎么好。先是幼琴背主,其他几个除了病殁的,都利用容蓉的地位给自己找了好人家嫁出去了。容蓉天生是个没主意的,先时做下那些混事,难不成真是教下人挑拨的?
黄氏若当面给沈梧说容蓉是被下人拐带的,沈梧未必肯信,如今他自己趴墙根听来的,倒觉有理。
容荞不看沈梧,却低声对沈栗道:“当初将姐姐许给你们家,家父便觉着齐大非偶。果然,嫁过来后姐姐便没过几天好日子。人非草木,过得不好,总要想法子改变。没成想姐姐变来变去,姐夫却越来越厌弃她。”
沈栗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只沉默不语。
沈梧一旁听着若有所感。
容蓉在屋内哭道:“世子要休了我。”
沈栗愕然看向沈梧,长房大妇,你说休就休了?容荞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开战之势。
沈梧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过是怒气头上失言,警告不要再犯而已。”
沈栗埋怨道:“这样的话哪能出口?难怪大嫂一病不起。”
容蓉嫁过来积年无子,又闯了祸,沈梧说要休她,凭容蓉的心性,哪有不当真的?一瞬间天塌地陷,立时便支撑不住。
三人正蹲在窗下窃窃私语,不妨郡主忽然自外面进来,领着一干仆妇,正正好好看见这一堆听墙角的。
沈栗脸皮厚,半点不在乎。世子面色微红,最尴尬的是容荞,当着一众仆妇的面,手脚都僵直了。
沈栗笑眯眯同沈梧、容荞给郡主请了安:“母亲这是来探望大嫂?”
郡主面色无异,只当方才没着偷听的,笑道:“我那儿有支好参与你大嫂。”
沈栗笑道:“送大兄和荞兄过来,这便告退了。”
沈梧与容荞怒视沈栗,我来看妻子(姐姐)还用你送?
沈栗才不管,眼见两个火头已经冷静下来,双方都有要和解的意思,沈栗自然不愿再掺和。
容蓉这场病看着来势汹汹,却是心病占了大头。见到亲母,一口郁气先散了一半,又见沈梧缓颜安慰她,知道不会轻易被休弃,倒真打起几分精神。
沈栗回院子躲了半天,终于挨到容家人离去。沈淳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问:“怎么?容荞有那么难缠?”
沈栗苦笑:“到底是亲戚,难道儿子能对他疾言厉色?回头还怕大兄怨我。”
沈栗还有话没讲出口,容蓉变成如今这样,沈梧也是有责任的,平心而论,率先不肯好好过日子的,恰是沈梧。若与容荞相争,沈栗还真不敢说自家没有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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