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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头儿……”
两人同时哀号出声。
“我随时抽查。”杨程万简要道,随之将门关上,转身朝陆绎笑道,“犬子徒儿顽劣,让您见笑了。”
陆绎此时方才淡淡一笑:“家父曾经提过,当年在锦衣卫中,您的追踪术无人能及,堪称一绝,现下后继有人,也是件好事。”
杨程万不置可否,只问道:“令尊身体可还好?”
“还是老毛病,一累就易犯心口疼。”陆绎不动声色地察看杨程万,“我常劝他将养着,可他也听不进,闲下来常想起从前的许多事儿。家父多次提起过你,心里是很盼望你能回去帮他。”
“多谢他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杨程万淡淡笑着,疏离而客套。
“家父让我带句话给您——”陆绎注视着他,“——死者已矣。”
闻言,杨程万静静而坐,良久才缓缓道:“以前,我也认得一位从七品锦衣卫经历,官阶职位都与大人一样,他姓沈。”
陆绎静默着,这位沈姓从七品锦衣卫经历,他知道。
沈鍊,字纯甫,江西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后任锦衣卫经历。秉性刚直,因亲眼目睹“庚戌之变”,百姓家破人亡惨剧,沈鍊忍无可忍上疏历数严嵩十大罪状,结果被处以杖刑,发配居庸关外。而后,沈鍊被杀害于宣府,儿子沈衮、沈褒被关入监牢活活打死。
杨程万涩然苦笑道:“当年,令尊虽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但对我和沈鍊却另眼相待,甚至与兄弟相称。这份知遇之恩,我今生是报答不了了。如今的杨程万已不中用,既老且残,只能在衙门里混混日子,再不做他想。”
面前的人不过四十多岁,却是半鬓花白,疲态备显,与爹爹描述中那位屡破奇案的锦衣卫镇抚相距甚远。究竟这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陆绎注视他片刻,只得道:“此事不急,前辈不必现在就匆匆决定。此番扬州之行,言渊年少,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指点教导才是。”
“经历大人客气,岂敢岂敢。”杨程万忙道。
陆绎再不多话,起身拱手,告辞而出。
舱房内仅余杨程万一人,复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对面那杯茶水,目光复杂。
站船夜泊,半宿无事,到了天蒙蒙亮时,却闹起了大动静。
今夏睡得迷迷瞪瞪,只听见舱门被敲得震天响,还以为是走了水的大事,忙披衣起来开门。门一开便被两名头戴墨色折檐毡帽身穿青衣束黄战裙的官兵强行闯入,话也不多说,径直将舱内物件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发现,又转向今夏……
“搜她的身!”其中一人道。
“慢着!”这帮人无礼至极,今夏已是气不可遏,“大家都是吃公中饭,你们丢了东西与我有何相干,凭什么来搜?!”
“好大胆子,小小一名贱吏,胆敢这般说话!”高个官兵疾言厉色道,“眼下丢失的可是仇大将军为母贺寿的生辰纲,别说搜你的身,就是拿你的命来也不够抵。”
原来是仇鸾的手下,难怪如此嚣张,今夏冷哼道:“虽说你家将军现在圣恩宠眷,可小爷我劝你们一句,公门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莫做绝了!”
高个官兵压根不理会,上前就要搜她的身。今夏急退两步,飞腿踢出,干脆利落地将那官兵踢得踉跄后跌。
“以为小爷好欺负么?哼!”
“你个小娘皮儿,”高个官兵扶着舱壁站起身,拔出腰际佩刀,恼怒道,“老子剁了你!”
今夏冷眼看着那刀劈过来,不避不让,待那刀险险到了眼前才飞快一偏头,朴刀砍入门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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