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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人,晚一点再走!不要怕,不用急——”
外面有白族的巡逻兵盯哨,贞家人并不觉得陌生,自从贞雪离家后,总有一两个持刀拿棍,黑衣蓝巾的家伙,一天到晚围着房前屋后鬼鬼祟祟,不知他们想干嘛?说不准这会儿,还在墙根下偷听?
屋子里气氛更加凝重,一顿丰盛的最后晚餐也在紧张,悲切,绝别的情感交替围攻下,草草结束。老贞头把贞刚叫到房间里,从箱子底下翻出自己年轻时用过的一把半月形钢刀,交到他手里,再帮他綑绑在背上,又把家中凑得的十几两银子塞到他手里,最后还有一大布袋子,里面装着些衣物,干粮,,帮他背在身上——
走出房间,什么话也没说。一家人吹灯静候在外间里,听外面动静——
等到中夜时分,好久没有听到屋外小花狗轻叫了,老贞头悄悄打开房门,外面黑麻麻一片,只能有一丝感光,他先钻出门,在房前屋后轻轻转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再回屋招呼儿子,儿媳,低声叫道,
“快,快,可以走了!轻点,别弄出声——”
接着贞刚背着大包东西先走出来,随后媳妇背着孙子,手里拿根棍子也走出来,小女儿背上挂个小布包,拉着嫂子的衣角跟在后面,老太婆留在家里,摸着黑乎乎的门框,看着黑暗中渐渐离去的亲人的黑影,轻声不停念叨,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心里却似万箭穿透,肝肠寸断——
东方一片混白,脚下却是昏黑,老贞头带路走前面,凭往日经验还能勉强摸到路,专走人迹稀少,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沟边小道,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向着远处东方那大片黑压压的山梁走去!
山脚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能上山的地方只有两个,一处是人们平时进出打柴打猎的土坡,一处是顺着一条山涧开凿的石坡。平时人们作伐木专用的。
土坡相对平坦宽阔,好走;石坡就狭窄,坡峭,仅容一个人小心通行。两个山口相距约一公里,中间是大片平坦的田地,此时有的蓄着冬水,有的种着蔬菜。晚上也能一眼看出,明亮的是水田,昏黑的是土地!
老贞头他们估计土坡是不可能上的,肯定有白族士兵日夜把守,就看石坡能不能上了?
几个人在沉沉夜色里急行,只捡黑土地走,也不知踏坏了多少庄稼?慢慢走近大山,果然不出所料,远远看到山脚下有星星光亮来回移动?七八个之多——
不用问,肯定是土坡口有人把守!看来只能走旁边石坡口了?
但令大伙没想到的是,没走几步,突然间石坡口下面又冒出三四个光点,同样的来回游动?
四个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小女儿紧紧拉着嫂子的衣角,吓的想哭!老贞头上前抚摸她的头,安慰道,
“闺女乖,不怕,不怕!爹和大哥都在,不哭哦,不哭!千万不哭,啊——?”
“这下怎么办?我去跟他们拼了——”说完,贞刚就想放下背上包裹,老贞头一把拦住他,厉声喝道,
“慢着,不可糊来!你去了,她们怎么办?”
贞刚被拉住,只得住手,听老贞头继续说道,
“既然两个路口都堵死,也只有豁出去了!但要有计划的进行,不可莽撞,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走,再往路口近些,就从土坡进山快些!等会儿,我去引开那些兵,你们趁机进山——”
“爹,还是我去引开他们吧,你带媳妇她们进山——”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争?我能照顾得了她们?家里你娘还等着——别在多嘴了,听我行动!”
老贞头狠狠推了贞刚一把,带头继续摸黑往前走。
又走了一二里地,离那些火把更近了,可以看到火把下人影走动,七八个家伙打着火把在路口周围两里左右走动,与左边的石坡士兵接应,形成一个两三里长的门口。
晚上也冷,走动的士兵不停用手烤下火把,彼此无声,慢悠悠来来回回,远看象那鬼火幽灵一般。
四个人悄悄的靠近土坡口半里左右,可以清楚看清火把下的士兵,然后蹲在一个地沟里,老贞头轻声对大伙说,
“等他们一走,抓紧时间进山!记住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回头,记住了!”
贞刚护着媳妇,小妹,含泪点头,然后看着老贞头从身后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离开了家人,老贞头悄悄绕到路口正面,心想我该怎样才能引开他们呢?这空旷的野外田坝,不能放火,没有锣鼓?没有马匹,产生不了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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