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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仅剩的三百块钱,忧郁地叹了口气,可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咧着嘴傻笑起来。
第二天。
我从相熟的渔民那里要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海螺,开始做手链、项链、挂饰、缀饰……这个手艺是跟爷爷学的。
爷爷年少时为了谋生,随船出海,常常在海上一待就是半年。他没有钱,买不起首饰,只好琢磨着用各种色彩、各种形状的海螺做出美丽精巧的东西。下船后,把它们送给奶奶。
奶奶去世后,爷爷依旧常常用海螺做东西。等积攒到一定数量,就拿到码头去摆摊卖掉。
小时候,我以为爷爷是为了赚钱,后来才明白,赚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思念。爷爷思念他在海上漂泊时寂寞却璀璨的时光,思念他每次漂泊后,都有个温柔女子站在码头等他。
海螺在爷爷的记忆中,是无数的快乐和美好,所以当爸爸为我的名字征询爷爷意见时,爷爷毫不犹豫地让我以“螺”为名。
大概因为这点缘分,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形状各异的美丽海螺。在爷爷的悉心教导下,我会用海螺做项链、手链、钥匙链、风铃、笔洗、烛台、首饰盒、香皂盒、花盆……当然,我的手艺和爷爷完全没有办法比,但是每一个作品都是我精心设计、细心做的,和那些流水线上生产的海螺饰物一比,高下立分。基本上,每次我和爷爷摆摊,都会很快就卖完。
只不过,做这些东西很花时间,价格又不可能定到在高档商铺里出售的工艺品那么高,所以从时间成本上来说,也赚不了多少钱。
但现在客栈没有客人,我决定就先用这个手艺赚点买菜钱吧!至少保证我和吴居蓝不会被饿死。
我一边守着电话等生意,一边做着海螺和贝壳饰品。
吴居蓝也在做东西,他从海边捡回来一块木头,拿着爷爷的旧工具,又削又砍又磨又烘……反正我看着很复杂、很高深的样子。
几天后,我隐隐约约地看出来吴居蓝想做什么了。不过,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这是在做古筝?”
“古琴。”吴居蓝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两者差别很大。”
我呆滞了三秒,呵呵干笑,“差不多了,都是乐器。”
琴身做好后,吴居蓝开始上琴弦。我知道他的木头是从海边捡回来的,没花一分钱。
但古琴琴弦……我真不记得岛上有这么风雅高端的店。
“你从哪里买的琴弦?”
“淘宝。”
“……”我决定默默地走开。
我很为吴居蓝的“高端乐器”发愁市场。
这个海岛上弹钢琴、拉二胡的我都见过,但古琴……我估计当我们拿出去卖时,每个路过的人都会来围观,然后默默地给我们点一根蜡烛离开。
我只能自己更加努力了。
傍晚时分,我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出客厅,看到夕阳斜映的庭院中,草木葱茏、落英缤纷,吴居蓝白衣黑裤,坐在屋檐下的青石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把乌色的古琴,神情怅惘地看着遥远的天际。
漫天晚霞,绯艳如胭,他身周也似乎氤氲着若有若无的烟霞,恍若古装电影中遗世独立的绝代佳公子。
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脑子里想着,以后再不嘲笑那些明星的脑残花痴粉了。在绝对的美丽面前,会绝对没有理智。
吴居蓝察觉了我的注视,神情一肃,恢复了淡漠的样子,看向我。
我忙跑到他身旁,掩饰地去看琴,“做好了?”
“嗯,不过,做得不好。”
乌色的琴身、白色的琴弦,古朴静谧、秀美端庄,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觉得哪里都好,暗暗决定就算有人来买,我也绝不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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