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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先问绮紫:“听你那番供述,我确然有些不解之处,你既然已向主母禀知阴谋,为何还要劝告三姑娘去丢弃那所谓的罪证呢?”
春归也正好奇兰庭要怎么审案,听他这一问,也是恍然大悟——
难怪她早前就觉得怪异呢,绮紫既然向周氏告密,揭穿了凝思的阴谋,再让三姑娘把那包草乌暗暗丢弃岂不画蛇添足?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把草乌上交周氏,这也算是一件辅证。
要不是春归早已知道了凝思确然就是真凶,因这一点矛盾,怕就要相信种种都是绮紫的杜撰了。
可绮紫为什么要行为前后矛盾的事?
“奴婢当时,并没有告知太太,向太太隐瞒了凝思和三爷意欲稼祸三姑娘的行为。”
这样的回应莫说让春归大觉诧异,更是让郑氏嗤笑出声:“果然还是宋舍人机智,一句话就戳穿了这贱婢的编撰,让她再怎么圆,也只能是信口开河,你既有告发凝思的决心,怎么可能独独隐瞒凝思想要嫁祸三娘。”
“这件罪行如果只是关系到凝思,奴婢当然不会存有任何顾虑,但却牵涉到三爷……奴婢当时的想法,万一没能找到任何凭证,主家要怪罪,可由奴婢一人担当,怎么也不会连累三姑娘受责,所以奴婢能够想到的万全之计,是在黑白不曾分明之前,先把三姑娘择清,故而只让三姑娘找到草乌,想法子丢弃销毁,且奴婢也没说凝思和三爷是想让三姑娘顶罪,如此一来,三姑娘就能完全置身事外。”
春归再度恍然大悟,暗忖:绮紫的心思还真细致,也确然是一心关照三姑娘,要知道对于闺阁女子而言,诬篾兄长可是个不小的罪名,绮紫当时还无法确定能否证实王三、凝思的罪行,她甘冒风险,却竭尽所能让三姑娘置身事外。
只可惜,她这般为三姑娘考虑,却正中凝思的阴谋,把三姑娘拿了个罪证确凿。
“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郑氏冷笑出声。
兰庭却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可还记得,窥闻见凝思和三郎君密谋时的确切时辰。”
“奴婢因有了和凝思对质的打算,故而当赶回后,特意让金枝替奴婢瞅了一瞅这厅里的自鸣钟,为巳时二刻,可推算出三爷密谋凝思的时辰为巳初。”供述到此,绮紫又自然而然说到:“金枝可为人证。”
兰庭这才改问凝思:“你可记得巳初时分去了何处,若仍坚称未与三郎君会面,可有人证明?”
凝思却硬梆梆地说道:“奴婢不记得巳初去了何处,不过上昼时,奴婢确然去了一趟大姑娘曾经的侧院,因奴婢发觉不慎遗失了钥匙,想起昨日经过侧院时滑了一跤,过去一寻,果然找到钥匙。”
听凝思承认去了“现场”,郑氏大是焦灼,张嘴又要代凝思分辩,却见她的儿子醍醐灌顶般一拍脑门。
“阿父,巳初时儿子可不正好拿着块商行最新上架的怀表,征询定价,直到快午时,儿子可一直和阿父在一处。”
说来王三也算谨慎了,当得珍姨娘的嘱咐,不但是在巳初准时去见了王久贵,而且还想到用一块怀表证实时间。
王家是做舶来品起家,如今经营,舶来品仍是一大要项,而最近些年,越来越多的达官贵人时兴佩带怀表,王家的商行引入了不少款式,王三今日找的这借口,也算合情合理,当然,他并没有想到会在自证清白前,就在猝不及防下被兰庭揭穿了。
可该唱的戏仍是要唱,王三还是不无必要自证清白的。
喜出望外的是郑氏,大笑起来:“老爷,这怎么说,三郎那时可和您在一处,难道他还有分身术不成,一边儿和老爷说话,一边儿和凝思密谋?不用问了,定然是这贱婢攀污三郎,好为她自己脱罪!”
郑氏这时才想起主谋竟然还未遭到半句质问,把指尖对准了绮紫,又恶狠狠地转头瞪向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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