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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君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遗落凡俗——虽然这只是个不得宠的女儿,当关乎到血脉传承,别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对于陈三郎而言,这同样是个两难选择,他希望敖卿眉能留下,但与此同时,又觉得这样的意愿是否太自私了。
修士们上下求索,穷极一生,大都是为了修道有成,延年益寿,视“长生”为终极目标;而龙族天生便具有数百年的长寿,若为了情爱之事,而放弃拥有,牺牲未免太大。
设身置地,这其实与陈三郎的选择本质一样,既然他无法舍弃凡俗,跟随出海,又如何能强求小龙女留下?
回想过去种种,陈三郎与敖卿眉之间的交集,大部分都是存在于人与鱼的状态,敖卿眉的人身,就那么雾里看花般见过几回而已。
只是,这样的事,岂是一定要朝朝暮暮的?
人海茫茫,男女万千,有时候,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定了终生!
陈三郎突然觉得心有些疼,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冷静平淡的人,当习惯于运筹帷幄,当居上位久矣,慢慢便会养着气,不会轻易情感流露,所谓“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如此。
然而陈三郎骨子里,到底是个读书人呀。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才是他的本色——不管怎么都掩饰不住,难以改变的本色。
唯快意恩仇,方见丈夫性情!
瞬时间,陈三郎平静下来,开口道:“龙君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但求与龙女一见。”
宝座上的龙君站着,殿内似乎起了风,吹拂动牠身上的杏黄袍,其面目依旧隐藏在一片迷雾当中,不可视见。
陈三郎望着,慢慢说道:“龙君之诺,让我见敖卿眉一面,都做不到?”
“好,很好……陈状元是否以为,只要见上了面,就一定能抱得龙女归了?”
言语间,龙君仿佛在按耐住内心的怒火。
陈三郎回答:“正如龙君所言,那是龙女的选择。不管她如何选择,我都会接受。”
顿一顿,又道:“龙女对我有大恩,亦有大义,我对其更有承诺,不管如何,总得见面说清楚。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后面这句,蕴含双关,意有所指。
“哈哈哈!”
宝座上龙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着。
听着笑声,陈三郎握紧了拳头:这种等待答案的未知心情不好受,因为结果可能是好,更可能是坏。龙君的笑,仿佛是怒极而笑,若是怒火爆发,谁人承受得住?
即使龟丞相在边上,恐怕也不能。
笑声戈然而断,龙君声音悠悠:“凡俗有句老话,叫‘生米煮成熟饭’,不知让多少父母肝肠寸断,无可奈何,怪不得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这规矩,方是道理呀。”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带着苍凉,在这一刻,牠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龙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被公子哥儿花言巧语哄骗走,却又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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