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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不置可否,对太子和陆沉说道:“你们去外边候着。”
笑声中带着淡淡的讥讽。
李宗简走过去,贴着半边屁股坐下。
李宗简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望着兄长身上的太子常服,李宗简眼中既有羡慕也有落寞,搓了搓手说道:“殿下,请屋里坐坐。”
他当然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秋山巷,但是他也知道父皇看似温和,实则心志无比坚定,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弦更张,何况他当初确实做过很多愚蠢的事情,比如动用死士当街刺杀国侯——这和他平时在京中横行霸道截然不同,而是完全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的狂妄无知。
他也知道母后同样救不了自己。
屋内陷入安静。
如果大皇子没有死在叛乱之中,父皇就不会担心将来太子登基独木难支,那么他这个老三自然可有可无。
李宗简瞳孔骤然收缩,很勉强地笑道:“父皇……父皇来了?”
李宗简心中的怒意缓缓褪去,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皇。
太子李宗本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淡然道:“不必多礼。”
李宗简如逢大赦,将茶倒至七分满,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李宗简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至于忠孝二字,或许有这方面的影响,但充其量只是很小一部分。
“好好活着,不要像你大哥那样。”
李宗简心中一震,他望着中年男人瘦削的脸颊,忽然间意识到曾经顶天立地的父皇,竟然已经如此虚弱。
跟在天子身后的是满脸关切的大太监吕师周,然后便是让李宗简刻骨铭心的山阳侯陆沉。
李端语调淡淡,看了一眼这个略显逼仄的庭院,以及李宗简身后的干柴堆,双眼微眯道:“自食其力倒也不是坏事。”
李端自嘲一笑,轻叹道:“你在很多方面都不像朕,唯有一点像极了朕,那就是固执到了极点。只不过朕是将固执用在正事上,无时无刻不想着大齐能够还于旧都,而你是一心盯着宫中那把椅子。不论你表现得如何乖巧温顺,只要你看到一丝机会,你都会立刻铲除拦在你身前的所有人。”
如今见他熟练地拉开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几遍,然后才请李端入座,可知他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生活。
李端端起茶盏,意兴阑珊地喝了一口,继而道:“你赌对了,朕不会杀你,因为朕也只是一个俗人,一个俗之又俗、妄念天家也有亲情的糊涂人。”
李端撑着扶手站起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幼子,轻声道:“朕今日来是亲口告诉你,往后余生不要再有他念,太子肯定会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当你生出那种心思、踏出逾越一步的时候,朕安排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角落里便已经出现一大摞柴火。
一念及此,李宗简只觉得心底涌起强烈的伤感,于是叩首道:“多谢父皇。”
李宗简默然不语。
“是,父皇。”
太子摇摇头,轻声道:“父皇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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