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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回响起姜夔的《扬州慢》,朱祁铭觉得霓娘的献唱是一种巧妙的暗示,她肯定十分敏锐地洞悉了北境的形势,料定大明与瓦剌必有一场血战,日后大明要么征服瓦剌,要么遭受瓦剌铁蹄的蹂躏,所以,锦云阁的财路迟早会遇上天大的麻烦,而届时霓娘她们真的是命如浮萍!
如此说来,霓娘“施恩图报”一说并非托词,而是真情流露?朱祁铭隐隐觉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她隐藏的深意似乎于一个落难王子的安全无碍,这就够了!
“锦云阁总该有个门牌吧,它在京城的哪个角落?”朱祁铭淡然道。
方正摇头以应,他显然真不知锦云阁何在。
“殿下最好把心思放在如何回京一事上,回到京中,以皇室宗亲的身份,不难查清锦云阁的底细;若这里总有不三不四的人进进出出,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回不了京,殿下操天大的心也是枉然!”霓娘似在刻意将话题往安全回京上引。
方正显得很不自在,“殿下,在下粗心,本想找几个通音律、知礼数的乐者前来侍奉殿下,如今看来,在下看走了眼,那三个女子必是雏儿,这样好了,在下将她们暂拘于宅中,择日打发出去。”
听方正提起那三个怪异的女子,朱祁铭心一沉。就算那三名女子是刚出道的伶人,不懂规矩,那她们为何要接近荀
(本章未完,请翻页)家护院呢?
罢了,这些都是该方正操心的事!片刻之后,朱祁铭还是给方正投上了绝对信任的一票。“本座信得过方大人。”
“方大人,你既然请了霓娘,又何必再去找那些来路不明的所谓乐者?霓娘看你如何自圆其说!”霓娘的质疑声有些刺耳,显然带着分怒意。
“殿下。”方正趋前一步,抱拳分辩道:“在下数日前见过霓娘,找到殿下后,想到的头一个人就是她,毕竟是半个自己人,原本指望她前来侍宴奉茶,谁知她来此后,竟称自己通音律,在下之前实在是不明就里,若早知她通音律,又何必去请旁人!”
数日前见过霓娘?莫非霓娘在保安州州城盘桓已久?
转眼间,温柔可人的霓娘变成了小辣椒,“笑话!霓娘诗词歌赋无所不习,琴棋书画无所不涉,在锦衣卫中早有薄名,不信方大人就没听说过。”
“方某是带兵之人,哪会留意此等琐事······”
“罢了!”朱祁铭起身道:“你们下去吧。”他信任方正,又不知不觉地对霓娘少了戒意,见二人争吵,权当是一场误会,就赶紧出言打发二人离去,免得彼此伤了和气。
霓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正抢先止住,“殿下发了话,大家都识趣点,别扰了殿下的清静!”
霓娘轻哼一声,朝朱祁铭行礼后离去。方正随即告退。
望着方正、霓娘分头离去的背影,朱祁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显然,霓娘的善意是可信的,那分真诚是再高明的表演者也装不出来的。况且,方正说了,锦云阁的人是锦衣卫的半个自己人,既如此,当初云娘带给自己的不快就可略去。
霓娘似乎对锦衣卫抱有极深的成见,好在方正与霓娘虽然貌合神离,但尚未翻脸,多年的交情嘛,总易让双方磕磕碰碰,其中的是是非非想必由来已久,不是旁人理得清的,旁人也不便置喙,自己大可不必去理会。
霓娘总是有意无意地婉言提及方正的可疑之处,朱祁铭却不愿跟着她的思路走,他对那三个怪异的女子也不愿再去多想。堂堂亲卫军千户的身份加御赐密旨,有了这两道光环,方正这边就代表着最正统、最可信的救护力量,故而对方正不可无端生疑。
思虑片刻,朱祁铭觉得浑身上下变轻松了许多,当即起身,凭高远观宅中的院落和墙外的民居,心境渐趋恬然。
已是午初时分,亭外骄阳似火,微风掠过小池与溪流,捎来沁人心脾的凉爽,把骄阳掀起的热浪消解于无形。
离了石亭,徜徉于花间小径,感受着满园牡丹、芍药的娇艳与芬芳,朱祁铭无比惬意地悠然南望,只见牛三就在不远处,一手按着刀柄,正快步巡视负责警戒的校尉。
于朱祁铭而言,如果说对方正的信任多半出自理性的判断的话,那么,对牛三的信任则完全出于直觉。
心中一动,他举步朝牛三那边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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