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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殡天后的那一年里,朕与他朝夕相处,这些年也常在一起,故而深知其秉性。世上有许多人不会让人看透,但郕王可被看透。”
皇太后咬咬牙,一脸的落寞,忿然扭动脖子,似要口出厉言,最后生生忍住了。“既如此,郕王便离不了吴氏。太皇太后那里一直是哀家在照料,皇帝为何颁旨让吴氏近侍?吴氏撇得开郕王?”
一番叙谈,令皇太后万分的不顺心,不过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正事上。
却见朱祁镇抬起头来,久久望着皇太后,一言不发,目光里依旧无喜无忧,不显山不露水,饶是如此,皇太后仍被看得有些心虚。她微微垂下头。
“无妨!皇太后辛劳数年,殊为不易,如今也该让皇太妃分担一些,帮忙照料太皇太后。”
皇太后?这种盛典上才有的正称,私底下就叫上啦?皇帝连母后都不愿叫一声,这令皇太后心碎。
再说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皇太后起身就想离去,片刻后不甘地回过头来,“听说,越王子祁铭已从鞑贼手中逃脱,流落在涿鹿山一带,皇帝派人寻他回京,此事不难。”
朱祁镇起身相送,目光却落在门外。“大事未定,何必回京!”
是啊,眼下越府处于风口浪尖上,一个王子何必回来凑热闹!
皇太后万分郁闷地离了乾清宫,尽管心中惴惴,却无心再去清宁宫晃动,便匆匆回到咸熙宫思虑对策。
尚未落座,梅子急忙迎上来,又张开了她的乌鸦嘴:“紫禁城盛传越王薨,越王妃自殉。”
啊!那边红蓼脸上一震,呆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而皇太后也是吃惊不小,扶着椅背直直地望着门外发呆。
“还有······”梅子嗫嚅道:“太皇太后的神智已经好转,听说能认人了。”
什么!皇太后跌坐在椅子上,冲梅子喝道:“滚!”
笼中鹦鹉吓得扑棱了一下翅膀。梅子万分狼狈地退了出去。
一个卫王二十三岁,一个越王三十五岁,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死因恐怕已然成谜!
越王方薨,太皇太后便醒,二者之间若说是巧合,天底下大概只有说书人愿意相信!
红蓼念着多年前的恩情,心中有分戚然,忽听太皇太后已醒,神思顿时回到了正事上。
她知道皇太后的心病,而皇太后的心病于越王子有益!
“皇太后,太皇太后一醒,肯定会问越王子的小落,如今找回越王子才是当务之急呀!”
在皇太后眼中,红蓼似乎起了变化,两年不出惊人之语,无谋无计,虚于应付,女诸葛的头衔白戴了!
本来皇太后对红蓼有所怀疑,此刻见她说到了点子上,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皇太后心中的那丝怀疑便淡去了数分。
太皇太后一醒,郕王便安全了!
找回越王子,日后可制衡郕王自不必说,立下这份功劳,自己一切的罪过,在太皇太后眼中都可被看轻!
可是······
“哀家的五个兄弟为天下人所瞩目!朝中大臣盯着,以往太皇太后也盯着,如今连皇帝也紧紧盯着他的几个舅舅!孙家要招些人手,总逃不开世人的眼睛!明知祁铭有难,孙家想去搭救,苦于并无合适的人可派!”
“皇太后,恕奴婢直言,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藏着掖着?大可明着去找人!”
明着找人?不错!
对红蓼,皇太后还是瞒了许多事的。孙府派人去涿鹿山那边寻找过,无果;赴镇边城时不敢暴露身份又被驻军挡回。派去的人皆因偷偷摸摸,不便光明正大行事,所以无果而终。
眼下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红蓼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皇太后霍然起身,那分迅捷赛过男子,哪还像是深宫妇人该有的仪态?
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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