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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郁棠等人收拾一番住下,已是掌灯时分。郁家的老族人知道(了)陪郁氏兄妹回来的是裴家的宗主裴宴,原本准备问候几句,留了儿子在这里陪客的,立刻就改变了主意,拉着给郁家看宅子的五叔祖一起,又加了几个菜,非要陪裴宴喝几盅才行。
裴宴也一改之前待人的倨傲和冷淡,笑着应了。
自从出了郁棠的事之后,照顾五叔祖的七叔父被赶走了,族里就派了人轮流给五叔祖洗衣做饭。这个月当值的正好是老族长的侄儿媳妇,一个十分伶俐的妇人。她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喊了小儿子去老族长家拿酒,自己则去了郁家后花园里摘菜。
郁棠这才发现老宅的后花园变成了菜地。
郁远有些哭笑不得,郁棠却觉得这样挺好,还安慰郁远:“庄户人家过日子,当然是怎样方便怎样来。”
裴宴被郁家的几位长辈围着,站在天井里说话,见那兄妹俩说说笑笑的十分高兴,很想过去搭个话,却被郁家的老族长恭敬地请到上座去坐。
他只好耐着性子笑着坐下,又招呼郁远同桌。
郁远见年轻俊美的裴宴鹤立鸡群般站在一群须发皆白的老者中间,满脸的无奈,暗暗好笑,突然间觉得裴宴也不是那么高冷了。
他忙走了过去,没管老族长的脸色,强行坐在了下首,把家中的一位族叔给挤下了主桌,还主动站起身来给裴宴端茶倒水,令裴宴长长地吁了口气。
郁棠抿了嘴笑,回到房间和青沅他们一起用了晚膳,洗漱后正准备歇下,大厅的酒席才散场。
郁远因为是晚辈,谁让他喝酒他都没办法推辞,喝得酩酊大醉,是被身边的小厮架回房间的,倒是裴宴,身份辈份摆在那里,郁家的那些长辈不敢劝酒,他又有意躲避,倒是把郁家的几位长辈都喝得倒下了,自己却只是脸有些红。
他看着踉跄远去的郁远,想了想,招了胡兴上前,低声道:“明天我们上山,你想办法让郁远留在山下。”
胡兴今天忙了一天,就在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他闻言拍着胸脯笑道:“您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您只管去做您想做的事。”
裴宴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阿茗去敲郁棠的门:“我还有些事要和郁小姐商量。”
阿茗自然是裴宴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上前去叩了郁棠的门。
胡兴装着没看见没听见的,一溜烟地跑了。
来开门的是青沅。
她来之前就隐隐觉得裴宴对郁棠不一般,如今见了裴宴虽然惊讶,却还不至于惊讶到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笑盈盈地给裴宴行了个福礼,转身去通禀郁棠。
郁棠就出了屋,和裴宴站在屋廊里说话。
“你们家长辈轮翻上阵,还好我机灵,倒掉了几杯酒,不然现在站都站不稳了。”裴宴一见面就和郁棠抱怨,“你大兄喝倒下了,我已经吩咐阿茶跟过去了,还准备了些醉酒丸,别半夜里不舒服——这里可连个靠谱的大夫都没有。”
郁家庄只有个能给畜生接生的兽医,有时候也给人看病。
郁棠莞尔。
昏黄的灯光下,那笑容如盛开的牡丹,色不迷人人自醉。
裴宴眯了眼睛,盯着她,半晌都没有吭声。
郁棠又不是傻瓜,立刻觉察到了异样。
她的心砰砰乱跳,明明知道不应该,明明知道不妥当,脚却像钉了钉子似的,挪都挪不动。
“您,您说找我有事的,”她心慌乱意,脸上火辣辣的,低声道,“你有什么事?”
裴宴回过神来,耳朵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地低头轻轻咳了一声,道:“明天我想早点上山,你们家虽说只有一个山头,我瞧着还挺大的,怕是一天、两天的走不完,我们早点上山,也能早点走完……”
他语无伦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他只知道郁棠的脸红红的,垂着眼帘,像受惊的小兽,惹人怜爱,生怕声音太大,会让她受了惊吓。
“那,那就依您的。”郁棠不敢看裴宴,却觉得他看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炙热,烫得她皮肤发热,本能地觉得危险,不敢多留,怕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让她手足无措,没有办法应对的事来。“那我先,先回房了,我会跟青沅说一声,她明天早上会叫我的……”说着,郁棠慌张地朝着裴宴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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