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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满头大汗百般焦急地大力推开房门,屋内烛火燃得昏黄一片,我颤了颤声,叫道:“师父?”
只见师父一人坐在桌前,单手斟着水酒,神色寂寥。闻声,他手顿了顿,抬起眼来。
下午将师父一人扔在茶楼里,我独自跑上了街去买东西。不想待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我满意的东西出了店门时才惊觉天色已经暗了。我匆匆跑回茶楼,只可惜茶楼里的客人已寥寥无几,师父也已经不在那里,我便才又跑回了客栈来。
我晓得是我做得不对,让师父在茶楼呆了一下午,自己却在大街上跑。我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回来时师父已经不在这里。
我就站在门口,吁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师父一怔,挑眉道:“走?走去哪儿?”
我有些局促不安,垂下眼,不晓得该做什么不晓得该说什么,手不知道该放哪里脚也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去……我怕我忍不住,忍不住当我发现师父已经不在茶楼时心窝子里那万千翻腾的悸痛感。我便努力咧嘴笑:“当然……当然是回昆仑山了……”
师父轻声道:“还不快进来。”
我走了进去,缓了好久方才压抑下心头复杂的感觉,埋怨道:“师父何时回来的竟不知会徒儿一声,害得我好找。”
“知会?”师父眯着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我,道:“弦儿让为师一人在茶楼,自己却无踪无影,弦儿说说该如何知会?”
……这不是还有神识可以呼唤么。瞧着师父有些气闷的神情,我哪敢说得出口,而是干笑两声,道:“师父,茶楼里的书可还中听?师父原本可以多听一阵子的,直到徒儿回来。”
师父却戏谑道:“为师哪里晓得,弦儿去一趟茅厕竟需花一个下午之久。”
我瘪了瘪嘴,瓮声道:“师父你还跟徒儿计较这么多。”我走到他面前,道,“师父伸出手来。”
师父狐疑地看了我两眼,伸出了手。
我捞了捞师父的衣袖,露出他白白的手腕,便将手里自出店门一直拽着的绳子轻轻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是一条金丝绳,绳上挂着一颗很小的玉坠铃铛,看起来很衬师父的肤色,十分漂亮。
金丝绳还是我在街上来来回回跑了许多遍被一家好心的玉器店的老板娘给瞧出了端倪,遂才引我至她店里,为我挑的一份师父的生辰贺礼。
只是老板娘的店里原本没有金丝绳,只有金丝线,但我又瞧不上其他的玉石,她便将金丝线给我还教我编织绳子的方法,最后还配上一只小巧的玉铃铛。我不会编那种东西,金丝线又结实勒手得很,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待编好后时辰才这么晚。
我将金丝绳两端末绕着师父的手腕轻轻打了一个结。怕它会散,我又拆开,重新打了一个死结,抬眼自豪地笑问:“师父好看么?”
师父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随后手指轻轻摩挲着绳子上的玉铃铛,喃喃道:“弦儿是特意送给为师的么?”
我看着金丝绳上的那个死结,嗫喏道:“自然是特意送给师父的。只是徒儿手笨编不来这种绳子,有些歪歪扭扭的;不过徒儿已经绑了一个死结,就算师父嫌弃也取不下来了。”
师父半低着眸子,眸光流彩四溢灿比星火,嘴角的笑越扩越大,道:“怎么会嫌弃,为师十分喜欢。”
听师父如是说,我心里瞬时被占据得满满的。我转身便向楼下跑去,道:“师父你先等我一下!”
(二)
我搬了两大罐子酒进房。师父看得瞠目结舌。
我道:“今日我想与师父喝酒。”今日是师父的生辰,该好好庆贺一番。
师父唇边绽开轻轻点点的笑意,道:“弦儿不是不喜凡间的酒么,太辣了。”
我打开一罐抱到师父面前,道:“只此一次,师父喝是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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