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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围墙之内,奇形怪状的人和动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都默默停下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
快跑啊……
喻争渡想喊,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火星、铁链,以及巨人的脚步,铺天盖地地向那城中坠落——
“怎么不说话?”商阙的声音突然响起。
接着面具被摘下,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
商场还是那个商场,明净敞亮,人来人往,巨大的玻璃墙外,阳光明媚,晴空朗朗,马路上往来人群或笑或闹,或行色匆忙,或步履悠闲,间或有车鸣声响起,路边的信号灯颜色变幻,大群的人便从斑马线上匆匆走过,一派烟火人间气象。
窒息的感觉随着褪去,喻争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商阙这时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连忙伸手扶住他,这一扶不打紧,喻争渡整个胳膊上竟是布满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商阙又伸手去探喻争渡的背脊,才发现他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
“你怎么了?”商阙眉头一紧,他刚才按喻争渡的要求给他拍照,拍完后喻争渡却还是一动不动,他说话也没有反应,这才出手把面具拿了下来,根本想不到面具之下竟是这样的情况。
喻争渡浑身有些脱力的感觉,身体斜斜的半靠在商阙的身上,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方才摆了摆手,安抚商阙:“不要紧。”
但他苍白的脸色毫无说服力,商阙半抱住他,为他拭去汗水:“发生什么了?”
喻争渡晃了晃脑袋,方才所见的一切似乎全是不甚真切的幻象,不过片刻间,只剩下模糊不堪的印象,他犹豫着说道:“我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商阙:“什么东西?”
“记不清楚了。”喻争渡摇了摇头,脑中的神经依然崩得紧紧的,但记忆如同清晨将醒未醒时的噩梦,只依稀剩下一些片段,“好像是死人……很多很多的死人,还有奇怪的城市,奇怪的大海。”
唯有一点是他笃定的,“全都是死的,没有活人的气息……我自己好像,好像也随时会死掉。”
两人的目光默契地一起移向被商阙拿在手中的面具。
商阙眼睛微微垂下:“傩面具。”
在华夏许多古老的仪式中,面具往往是带有特殊象征意义的东西,人间举行大型祭祀仪式的时候,代表着神或鬼的主祭祀者都需要戴着面具进行,而仪式中使用的面具便常常被赋予神性,通常认为,被赋予了神力的人通过面具的眼孔可以看到凡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在末法时代之前,跳加官便是一种典型的傩舞仪式。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今时今日,通过傩舞面具,还能看到凡人不该看到的东西。
喻争渡虽然对刚才看到的景象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仍然鼓动不止的心脏提醒他,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问商阙:“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商阙眸色一沉,“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喻争渡不解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商阙点点头。
傩仪中的面具通常代表着被扮演的那位鬼神,而这个跳加官用的是钟馗面具,那很可能是通过鬼的眼睛在看这个世界。
如此说来的话,喻争渡那股不安的情绪似乎就有了解释,亡魂的世界必然是让生人不安的,但他隐隐又觉得并不只如此,可是再想,又想不起来。
喻争渡一咬牙,突然从商阙手上拿过那个面具,再次往脸上戴去。
“你干什么?”商阙连忙伸出手要夺下面具。
喻争渡的气息刚刚平稳下来,唇色依然苍白,额头上也仍在不住冒汗,商阙自然不可能让他再把面具戴上去。
“我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喻争渡说道,“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再看一眼就好。”
商阙顿了一下,才缓缓松手,喻争渡把面具戴到脸上,但是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还是那个商场,还是那片人群,喻争渡等了一会,确定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正想继续尝试,商阙已经先伸手把面具拿了下来:“如何?”
喻争渡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商阙看了面具一眼,道:“神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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