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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黄陂县靠着长江的这一段水路是王慎水军的驻扎地。
说是水军,其实就是个水长稽查队,有快船十来艘,水性还算过得去的兵丁百余人。
大江到此突然被对岸鄂州的青山矶一挡,猛地拐了个弯,陡然变窄。可说来也怪,水势反缓了许多,有点当初马家渡的味道。
此地的长江两岸都是渡口,汉水、沦水都在这里汇流入江,水运发达。长江南岸是江夏、嘉鱼,北面则是汉阳、汉川、孝感等几座坚城一字排开,乃是兵家必争的冲地,也是客商往来的交通货物集散之地。
靠着截断长江水运,收取商税,未来这里必将成为泗州军的一大财源。
江流激激,从船底通过,声音柔和,叫人心中有一种宁静之感。
严曰孟在江上忙了这一个月,往日白皙的面庞早已经被太阳晒伤,留下红色的痕迹。得到王慎的重用,组建了这支水师,他自然是大觉振奋,摩拳擦掌欲要在任上有所表现。
可惜到处都是流寇作乱,仗打得一日比一日大,往来的客商越发地少了。特别是蕲春战起,大量流民过江逃去西面的汉阳和江陵之后,更如此。
今天他在水上忙了一日,只收到一吊制钱,勉强够水师百余士卒一日开销。
严曰孟知道自己在泗州军政系统中只算是一个小人物,现在得了这个美差,也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如果不能尽快做些事来,照现在这不死不活的架势下去,自己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可是,没有商船,我又如之奈何?
太阳已经落下西山,天黑了下去。但月亮出来了,照得满江皆白。
清风徐来,波澜不惊,又是一个良宵。可这江上风,水中天上的月却不能抚平某心中的愁绪啊!
严曰孟禁不住低叹一声,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
“呼,呼!”有强劲的风声在响,接着是大声的喝彩:“武将军这枪法当真是出神入化啊,真真是冠绝三军,我泗州第一啊!”
是武陀,他的精神真好啊!严曰孟心中感慨,定睛看去,却见,武陀正立在船尾上提着一把大枪,正一脸严肃地朝前不停刺去。
这个武陀精力真旺盛啊,自到水师以来,简直就是一刻也不闲着,这都大半夜了还在打熬气力。
看着他魁梧的身材,严曰孟不觉大为羡慕。
武陀是在二十天前从蕲春前线送回来的,听人说那头的泗州军的战事进展得很顺利,孔彦舟大军已被防御使全歼,只剩两三千阿猫阿狗困坐愁城。如今,蕲春被王道思围得水泄不通,破城只在朝夕。
只不过,攻城战打得有点苦,士卒的伤亡也大。
这些天,伤员如流水一般送下来,其中职位最高者应该就是胜捷军的副指挥武陀了。
这个武副指挥使啊命真大,简直就是九命怪猫。当初在马家渡血战的时候他就被敌人一枪刺穿了身子,气都接不上来,按照防御使的说话是得了气胸。可这个武将军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硬生生地活转来。
蕲春攻城战的时候,他旧创迸裂从云梯上一头栽下地。别人都说他这次是再也活不成了,但奇迹再一次发生。人刚运到黄冈,武将就下地行走了。
在黄冈养了十来天就已经好得完全,嚷嚷这要回蕲春打仗。
如果在往常,他要回去也就回去了,没人挡得住。可王防御使新立了个制度,伤员伤愈归队得郎中点头签字。
堂堂一营指挥副使表面上看起来官职是不大,但泗州军的兵力膨胀得厉害。到如今,一个步兵营的兵力已经达到惊人的两千之巨,这已经一个军了。
以泗州军现在的规模,迟早会编为一厢。如此一来,武陀他们也会得到提拔,变成大宋朝的高级将领。
武将军要想归队,郎中们可不肯,若他再来个旧伤复发,谁负得起这个责任。最好的办法是死死地将他留在黄冈城里,直到这场战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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