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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弯腰就要从靴子里掏刀子。
“小子,你去跟管事说雍州的马吃不惯咱镇上的芨芨草,得拿来黑豆渣喂!”
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子出现在她面前,紧眯着眼睛,弯腰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她。
“嘶……”
她腿肚子吓得都要转筋了。
……她手微微晃一晃,她站起身来,又将手晃一晃,仍不见这老头的眼神有晃动,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人眼老昏花。
“嗯,嗯……”她粗声粗气应着,想着偷溜。
那老头子皱起了眉。“明儿马房就没豆渣饼子了,教人把黑豆渣送去小门!骑马去雍州也要半天,可别到时候说老曹头给耽误了事!”
她答应下,就飞跑掉了,再不等那老头说话。
从墙角溜边的时候,她瞧了一眼,这里头是马厩,她只瞧得清最边上的一匹高头大马。因对麻军爷的那匹军马有印象,她觉得这马也似是不错的样子。
这马身上毛色光亮,上面安着马鞍,马臀上还烙着个“毛”字。
她一路飞奔,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在她脑海里浮着。
——明天,有人要离开柔玄镇,前往雍州。
“让程杰江出来!”
“让程杰江出来!”
前厅乱做一团,很多人在程家门前,院内站着,神色激动。程大郎和程家家丁站在这群人的外围,拿着棍棒,作势要打,轰他们出去。
阿措瞧见了人群中的程大郎,应该是顾不上她的。
她默默转身要回去偏院,准备继续干活。
“恩赦令,恩不及他程杰江,就要将我们这些官身之人,逼至绝路吗?”她停住脚步,这话听上去,和白明简一般书面口语化。
她细瞧发现,他们多是穿着粗布衣裳,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有老有少,神情激愤,嘴里绕不过三个字“恩赦令”。
……
虽说是程杰江在柔玄镇,最有府衙的面子。这些罪官及罪官的后人,却也不至于全成了聋子瞎子。府衙的差役有嫌程杰江风头太盛,做事阴毒的,就把消息流了出来。
——是程杰江献计给知州大人,死死扣住全城的恩赦之人,纵使他们走出去,也会在雍州的关卡上抓住。
他们当然不干,纵然是离家遥远,纵然是亲情渺茫,那总是一条活路。
在柔玄镇上的活路,能有几条。
流放的犯官中也有暗中依附程杰江的,此时在人群中出头安抚道。“这消息定是胡说八道,知州大人怜惜,派发了许多田地供你我耕种。又怎么能从中作梗,不让大家回乡呢。”
这帮流放的犯官中有人在柔玄镇死去,留下后代,却也还有人活在当世,他们是经历过官场压扎的,这里边的心思猜不全,却也能猜中几分。
再说这民变结束,也不见城门大开,反而军营加派了人手守着。
众人分明不信,拼命往内院冲,要程杰江给个说法。
阿措心想着原来这也不是白家一家遭难,她细细思索一番,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后罩楼上,程杰江和毛孝刚安稳地坐着饮茶,他还打开了窗子,隔着院落,对着外院的人群指指点点。“毛老兄,你瞧明明是谢灵松定夺下的,却一个个冲过来找程某要说法,他们能有什么出息。”
毛孝刚也不感兴趣,他问的是另一桩事。“白毛动物寻不见,硫磺没见熏白都熏死了。你这法子不中用,可如何是好?”
他的脸色拉了下来,茶杯放了下来。他也郁闷,难得有四只个头一般大小的花面狸幼兽,若是都染成了白色,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史书有上中下瑞,上瑞中瑞在柔玄镇都没有,那还有个下瑞取给朱致嘛!”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毛孝刚,毛孝刚的身后有一阵冷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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