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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墨家机关城,只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云歌,冒着稍有不慎就会被圣人学府诛杀的危险,去皇宫禁地偷玄天木,却只为了修复千金。
黄老问他值得吗,谣夫人也费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千金的损坏耿耿于怀。
“小施,你为什么非要去冒这个险?”
施溪说:“可能我有强迫症吧。”
谣夫人被他的敷衍气笑,但还是没有问下去。
长辈叹息着,靠在病榻上,视线长长远远看他,藏着千丝万缕的忧虑。
值得吗?
其实没什么值不值得,他只是觉得可惜。
当初千金楼内逃出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那段少年往事,有时他深夜梦回,都不知是真假。
或许再过几年,他也会把过往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总得完完整整、留下些什么吧。
寒月如刀,边缘渗出幽诡红色,仿佛弯钩割开夜幕,流出苍天之血。
这一捧月光照在卫国皇宫深处,与树枝上次第燃起的宫灯一起,为行于林间青石板路上的秦国贵客照明。
大皇子卫景明走在前方,声音恭敬:“不知殿下会突然到访云歌,翟院长前几月出城游历去了,否则今晚,应该是他和我一起在这里接待殿下的。有怠慢的地方,还望殿下恕罪。”
姬玦提了下手中的灯盏,听不出情绪:“翟院长还没回云歌吗?”
卫景明一愣:“没有。”
姬玦笑了声:“那他这一趟远门出的有点久啊。”
卫景明绷紧背脊,说:“对,出去一两个月了。”
卫景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秦国七殿下。
很少人见过姬玦,但天下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这位传闻里久居婴宁峰的阴阳家家主,阴晴不定、杀人如麻,常年与九霄积雪相伴,连衣袖发丝都仿佛沾染了万古星辰的寒意。可卫景明今夜见到姬玦,又觉得此人和预想的不一样……很不一样。
竹林道尽头。
姬玦主动开口:“就到这吧,我知道路。”
卫景明深呼口气:“好,那我先回去了。殿下有什么要求,告诉宿星宫内的太监就好。”
姬玦看他一眼,随意把宫灯挂到了殿门口错乱树枝上,笑了笑:“哦,第一个要求,先把宫内的太监都撤了吧。”
卫景明僵在原地。
宿星宫的上方悬着一块明镜,照出满地清霜寂静。
帘幔飘曳,燃灯长明。
姬玦早就不需要睡眠,所以这一夜,他走入宫殿,静坐书榻前。
悬腕握笔,画了一夜的机关构图。
明明没有刻意去回忆,但那座夏季漫长多雨的古楼,却清晰的像在昨日。古旧栏杆,潮湿窗门,转角处一阶连一阶的昏暗楼梯,望不到头。还有墙壁枝缠枝的藤蔓、檐角铜漆脱落的青铃。
——复原全貌,他终于找到了千金楼的轴心。
离开婴宁峰前,东君语气意味深长,试图劝他:“杜圣清失踪很多年,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此番卫国的权力更迭,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你去云歌,很有可能会面上一个不择手段的六阶儒圣,这太冒险。怀渊,其实你没必要淌这一趟浑水的。”
姬玦手指抹去悬桥上的雪,垂眸冷淡答:“卫国皇宫内有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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