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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林高着又对林延潮道:“延潮,还不见过程员外,程公子,他是浅浅的亲生爹爹,兄长。”
林延潮不由有些诧异道,林浅浅的爹,不就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吗。
这程员外的事,林延潮以前也听家里人说过,对方原来是林延潮秀才老爹的同案,两人交情不错。虽说程员外一直屡试不第,没考上秀才,但是家境却十分宽裕,在南台有一间牛皮行,一间油烛店,城里还开了一间丝绸庄。
后来程员外的妻室产下浅浅后,找人算了一卦,算卦之人说浅浅与夫人八字不合,若在程家养大,不是克了妻室,就是女婴夭折。
正好这时候秀才老爹中了秀才,于是程员外就与林家说了这门亲事,将襁褓里的浅浅送到林家来作童养媳了。听算卦先生说了,为了割断与程家的关系,林浅浅一出生连姓氏也是跟着林家姓。
不过既是童养媳,这程员外又找上门这是干什么?浅浅虽未过门,这都已是自己待年媳,按照万恶的封建思想,已是与你家没有任何瓜葛了,你来干嘛?
林延潮不由对方所来什么原因,但仍是施礼道:“见过程员外,程公子!”
程员外喝了口茶,然后点点头道:“好,就是看得瘦弱了点。”
一旁大伯见了程员外,就当心林延潮在老丈人面前失了面子,当下道:“程员外,咱们家延潮,是读书人啊,难免有些秀气。”
程员外点点头,又向林延潮问道:“在何处读书?读了几年?参加过童拭没有?”
林延潮回答道:“回员外的话,家严去世得早,所以发蒙的晚了些,蒙学一共读了三年,故而今年九月才开始治经,也没有拜得什么名师,童试嘛,倒是准备明年去碰碰运气。”
林延潮这话说得很是低调。众人都是诧异,大伯当下感觉有几分在程员外面前失了颜面,当下起身道:“延潮何必太……”
林高着听了清咳了一声,大伯这才不说话。
程员外听了道:“你十二岁才治经,这晚了,至于一年后参加童拭,最多只是走个过场,把握很小。你要赴考时文制艺的书要银子,上好的笔墨纸砚也要买,这得先去二三两银子,费了钱不说,还要请廪生结具作保,这又要二两礼金。”
“我看小侄,你若是沉稳一点,不凡再等个二三年。你看你家也并不宽裕,也是要为家里的大人着想,别一意只念着自己的功名。”
程员外一番话,相当于比较重的指责了。林延潮不软不硬地道:“多谢程员外指点,小侄自有主张。”
程员外听林延潮没听自己的劝,不由眉头一皱,稍稍露出点不快的意思。
程员外也曾是童生,虽没有进学,但也是府试中式,若不是家里有产业,也可以到不起眼的地方,当个社学先生,或是被请作西席。所以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错在他以中人之资来估量林延潮罢了。
大伯连忙替林延潮解释道:“程员外,你不知,眼下延潮爷爷已是河伯所大使,这闽水上十里江面,谁不听他的。家里日子还算宽裕,所以延潮去童拭,花五六两银子,也不是什么事,搞不好,还能让他过了关呢?”
程员外不由笑着道:“原来世伯在河泊所仕官,我在这里给你道贺了。”
林高着笑了两声道:“这不算得什么。”
这时下首程公子却大模大样地道:“爹,县衙兵房的何兵书,那不是爹你的八拜之交。听说这河泊所大使不好作啊,那些水上人家多是刁民,若是世伯公有什么麻烦的地方,不是可以找何兵书。”
“何兵书?”大伯脸色微变,他在谋求兵房的差事,自是知道何兵书,在县里是如何有能量的人物。
兵房司吏的尊称是兵书,而刑房司吏,尊称为刑书。如果把县衙的六房,比作朝廷的六部,那么县衙兵房司吏,就相当于朝廷的兵部尚书。司吏是一房之长,管着一房的典使,帖书,以及城内驿站,铺兵,弓手等武备。
林高着身为河泊所大使,也要受兵房管制的,程公子既是说何兵书是他爹八拜之交,也就说丝毫不把林高着这河伯所大使放在眼底的意思。
林高着没带丝毫火气地抱拳道:“这么说,还要多谢关照了。”
程员外扫了一眼儿子,连忙道:“世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我了,犬子不同规矩,在那乱说话。我与林定兄,乃是同案,亲如兄弟。如果世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与我程家吩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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