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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有一个字,但不远处的萧长宁还是听清了,有些讶异与他竟然有着如此柔软清澈的少年音,与他沉稳的外表丝毫不符,难怪极少开口。
这一个‘吴’字说得没头没尾,沈玹却是很快明了,对一旁的林欢道:“叫有福过来。”
林欢忙不迭起身,一溜烟去了。
吴有福很快赶了过来,因来的匆忙,身上的蓝布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擦着肉脸上滑落的汗水跪在蒋射身边。
他瞄了一眼蒋射手中的弓箭,再看了看沈玹阴寒的脸色,忙道:“这弓箭确实是属下送给蒋役长的。”
沈玹盯着他。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力。吴有福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低下头招认道:“就是前些日子洛阳苏家送来的那套,属下见弓箭精良,丢了可惜,便自作主张送给了蒋役长……属下违抗了厂督的命令,受了贿赂,甘愿受罚。”
东厂并非是干净的地方,有成百上千的番子需要养活,光靠上头拨下的那一点点银两是全然不够的。所以有人送礼要求减刑打点时,只要不过分,沈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今日是怎么了,只是一张弓而已,却让他大发雷霆……
额间的汗划过鬓角,又顺着下巴滴落。可吴有福并未感觉到热,反而只觉得身上冷的慌。
见沈玹不语,蒋射道:“我、的错。”说话像是嚼碎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说得很艰难。
沈玹揉了揉眉心,放缓语气道:“并非因为这个,你们起来。”
蒋射依旧直挺挺地跪着,吴有福面有愧色,道:“厂督,属下做错了事,您尽管罚属下便可,否则,我等良心不安。”
“起来。”这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吴有福和蒋射对视一眼,只好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听候处置。
沈玹却并未处罚他们,只是问道:“这弓箭,确实是苏家送的?”
“确然是,属下不敢撒谎。”
“名讳如何?”
吴有福道:“苏家长子,叫苏棋,琴棋书画的棋。”
沈玹蹙眉,品味着‘苏棋’这个名字,眼底情愫交叠闪过,沉声道:“年纪相貌如何?他可有留言?”
“约莫及冠之龄,其父是洛阳乡绅,此番贸然求见厂督,被厂中番子赶了出去,只留下这弓箭,他说一定要交给您。”吴有福作为四大役长之一,自然是要将来人的底细摸清楚的,小心翼翼地问,“厂督,可有何不对?”
沈玹沉吟半晌,命令道:“即刻将他带来东厂,记住需毫发无损。本督有事要问他。”
吴有福不敢多言,道了声‘是’,便同蒋射匆忙下去安排了。
沈玹大步向前,站在土墙前审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雉羽箭,眸色阴沉。良久,他拔-出卡在强中的刀刃,回刀入鞘。
沈玹回到萧长宁身边,将她从石凳上轻轻拉起,嗓音沉沉:“说好的赏花,倒扫你兴致了。”
“比起花,本宫更在乎你。”萧长宁拉住沈玹的手,柔嫩的指腹轻轻抚着他掌背凸起的筋脉,问道,“能否告诉本宫,那箭究竟有何问题?”
桃花下,沈玹的眼睛深邃无比,仿佛有往事氤氲纠缠。
他说,“长宁,我见过这种箭,在很多年前。”
萧长宁认真地望着他:所以呢?
沈玹沉默了许久,方道:“金漆云纹,玄铁为矢,天下独有,那是我送给阿七的箭。”
“那支射丢的箭找到了吗?”
“啊……箭?找不到了。”
“找不到便罢了,哥哥会送你更好的。”
往事沉浮,沈玹轻飘飘的一句话,恍若惊雷劈下。
萧长宁倏地瞪大眼,有些回不过神来,嗓音干涩道:“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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