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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第1页）

张言惜再一次看到陆子伊，那一刻，张言惜觉得自己很想哭，很想把陆子伊揍一顿，再狠狠抱在怀里哭一场。但她哭了，却没有揍陆子伊一顿。因为看到了陆子伊眼角的泪水，她就舍不得了。

张言惜撒泼地把嫁妆扔回给了陆子伊，嗔怪扬言要和陆子伊这个残忍的女人，可最终还不是自己哭成了一个傻逼。还要陆子伊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本来性格乖张强势的张言惜在陆子伊的身边变成了一个乖乖的大猫。或许是一种默契，两人都没有提起那个吻，却都默认了比姐妹更亲密的关系。陆子伊对张言惜的照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连水果都会切好用牙签插好端到张言惜的面前。

张言惜那个时候喜欢抱着陆子伊在沙发上看碟子。自然而然的，她们摸索了彼此的第一次。生涩，兴奋，战栗。一面期待着，一面紧张着。张言惜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体会过，她真的无法想象那种即被占有又被索取的感觉。被人全身心的需要着，疼爱着，那种痛更像是一种洗礼，带着虔诚的感怀。

张言惜不得不承认，她曾经排斥过同性恋。但陆子伊回来之后，她就算再排斥也做不到排斥陆子伊这个人。

陆子伊羞涩的样子让张言惜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她这才发现自己疯狂地爱上了陆子伊动情时的模样，而可怕的是看起来禁欲的陆子伊对自己的身体竟也孜孜不倦地探索着，那种满足和充实，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

笑容又回到了张言惜和陆子伊的脸上。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梁宏远，或许陆子伊的笑容能够更加纯粹些。

可是，梁宏远不是死了，他总有一天会站在陆子伊的面前质问她的变心。如果不和梁宏远说清楚，张言惜和陆子伊永远名不正言不顺，不获得梁宏远的谅解，她们永远都背负着一种内疚。

即便谁都不开口提这个问题，但对彼此，这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所在。

深藏在历史里的故事，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清晰鲜明。就连那个时候陆子伊的一言一笑，都印在张言惜的心里。她想过忘记，但现在的她已然放弃。

每一次的回忆都万分辛苦，不止那些酸涩的，连同甜蜜都是一种负担。甚至连面对自己的女儿梁傲晴的时候，张言惜都无法面色坦然地迎接她小时候无意提起的那个名字。陆子伊是她和梁宏远之间的魔障，一道跨不过去的坎。陆子伊走后，她尝试过好好思索一下自己和她，梁宏远，江立成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最终也只能心痛不已地停在半路。

如果能够多一分信任，张言惜想或许她和陆子伊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可是，这个世间就是没有如果。

或许，一个人只有真正遇到过爱情，才会知道情人眼里的泪水到底代表了什么。很多东西都是因果的，你种下的因，最后便是你自己该尝的果。

张言惜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喜欢陆子伊的女儿那么久那么久，像是还债一般地喜欢，不可自拔地喜欢。是宿命也好，是偶然也好。张言惜和陆子伊互相对不起过，却也对这种感情怀着最初的恻隐和卷帘。

梁傲晴不会知道这些，江千凝更不会知道。可哪怕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也总会从历史的夹缝中泄露出一星半点。就好比江千凝听到的那句残言。

很多时候，一个人做决定比起两个人要简单些。

江千凝不止一次和顾清宇好好谈过他提出的条件，不想放弃任何一次争取的机会。可最终，都败给了顾清宇决绝的神情。顾清宇说过去，他太在乎得到一个人的过程，也太在乎这个过程中那个人的感受，所以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现在，他不在乎过程了，他只要结果。几次之后，江千凝真的放弃了，她攻不破顾清宇的防线，也知道这是一个男人最后鱼死网破的困兽犹斗。可是明明知道，这是病态的威胁，却那么正好地勒住了江千凝的死穴。

江千凝不可能拿伊夫林做赌注。如果这是她一手创立的公司，江千凝想，她会选择梁傲晴的，最差也不过是重头再来。可是，这是母亲的心血，是自己和父亲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更是一口气。

时间不会因为你想要无限地拉长而暂停它的脚步，更不会因为面前是万丈深渊而心怀慈悲地让你逃开。

第五天，第六天，江千凝开始止不住露出失落和绝望的神情。从见到梁傲晴的喜悦到无比的纠结。

时间离得越近，心里的决定就越鲜明。江千凝不止一次想过，就告诉梁傲晴吧。或许她能理解自己，或许梁傲晴可以接受一时的困境，或许自己能够从顾清宇那里赢取更多寰转的机会，可每次见到梁傲晴之后，江千凝都会彻底打消自己这个念头。

因为那双眼睛里全是纯真，白纸般的爱恋。江千凝觉得自己太污糟了，连所出口都令人不耻。

她记得她和梁傲晴说过，自己不是天使，她才是天使。自己不过是死水里的微澜，根本不值得她这般喜欢。

最后一天，张妈正好要去城市另一个方向的水产集市买一些晒鱼干的材料。梁傲晴便乘机说在家里待得闷了，可以帮她去买点蔬菜。一直没有表态的张言惜默许了梁傲晴的行为。她这才有机会搭上江千凝的车，开到了一个不太热闹的江边。

“凝凝，这两天你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梁傲晴用额头抵着江千凝的后背说道。她看不见江千凝的表情，可是却发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她对梁傲晴总是敏感的，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微小的一个举动，都会发现其中的差异。

“没什么。可能累了吧。”江千凝看着一望无际的平静江边，眼神变得很空旷，似乎装下了全世界，又像是空无一物。她喜欢梁傲晴依赖自己的样子，背上树袋熊般的梁傲晴带着香甜的气息，让自己觉得安心。“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可不能太累，太累我会心疼的。”梁傲晴腻人地说道：“你是我的宝贝。”

宝贝，是啊，要是能珍藏起来，梁傲晴真想将这么好的江千凝藏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让那些觊觎她的人都见鬼去。

“傲晴，你总说你爱我，那是有多爱我啊？”江千凝突然正经地问道，可问题却又像是恋人间撒娇的情话。

“很爱很爱。超级爱。爱到无法形容。”

“那是哪样子的超级爱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呢。”江千凝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追问着。可梁傲晴却看不到她的表情，那张优雅清丽的脸上写满了一种让人惆怅的神情。

江千凝的小性子反而让梁傲晴有些欢喜，“就是爱到如果哪天不爱了，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了。”梁傲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江千凝是她的女神，她的青春期，成长期都是为了接近她而存在的。虽然很幼稚，可这就是事实。

梁傲晴假设不出来，如果有一天，她不爱江千凝，那她还能够爱谁。心空空的，连想象都觉得酸涩不已。她连这种假设都不想做。

“我也爱你，傲晴。”江千凝眼底湿润了起来。她听得出梁傲晴的真心，就是因为听得出。她才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可是，我不如你爱我爱得那么多，这可怎么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