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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几场雨水,山间竹林更加葱郁。
沈师爷骑着白捡的毛驴,穿行于茫茫竹海之中。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此时心情无比舒畅,望着官道旁的翠绿新竹,情不自禁朗诵诗歌:“一迳森然四座凉,残阴余韵去何长。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烦君惜取根株在,欲乞伶伦学凤凰。”
这孬货,居然借咏竹诗句来自比王安石,吹嘘自己虽然历尽劫难,却永远都不会被困厄击倒。
可惜,王渊听懂了懒得说话,其他三人则是完全不解其意。
“唉!”
沈师爷一声叹息,身边居然连个捧哏的都没有。若是宋公子在就好了,肯定要附和对应几句,互相吹捧起来才有意思啊。
复又行走一段路程,沈师爷愈发感觉无聊,对王渊说:“渊哥儿,你既身具宿慧,不如以竹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不会。”王渊回道。
沈师爷又说:“那你朗诵一首古人诗词,看前世记忆还剩下多少。”
王渊反正也闲得无聊,索性真来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好诗!”
沈师爷听得摇头晃脑,问道:“此诗可是咏松?”
“咏竹的。”王渊说。
沈师爷仔细体会,点头道:“咏竹也可。是你前世所作?”
王渊模棱两可说:“如果这首诗已经有了,那就是别人作的。如果还没有,那就是我作的。”
沈师爷想了想:“应该没有,至少我没听过。”
王渊心想:你听过才怪了,老子虽然记不住几首诗,但也知道这是清朝郑板桥写的。
这首《竹石》,王渊想不记住都难。
上辈子,王渊的老爸是大老粗,开厂子赚到几个臭钱,就学人家收藏古董,被忽悠买来郑板桥真迹。真到吓死人的地步,画中题诗全用简体字写的。老爸还挂在客厅墙壁上,逢人就吹嘘介绍,几乎挂满了王渊的整个童年,每天都要把这首诗看好几遍。
“哈哈,”沈师爷大笑两声,“等去了宋氏族学,你再把这首诗拿出来,保证让宋公子惊为天人,整天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王渊摇摇头:“算了吧。那是个老实人,我都不好意思再骗他了。”
沈师爷纠正道:“怎可说骗?投其所好也!”
王渊懒得搭理他。
沈师爷又讲起自己的人生心得:“这芸芸众生,皆有所欲,也皆有所好。你以后如果做了官,要揣摩上官的心意,要明白同僚的欲求,还要掌握下属的想法。能做到这几点,则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王渊说:“不就是混嘛。”
“对,”沈师爷笑道,“这个‘混’字讲得精彩,官场就是要混。但如何能混得顺风顺水,那就要凭各自本事了。你所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可谓道尽了做人为官之道。”
“呵呵。”王渊笑笑不说话。
沈复璁虽然各项才华出众,但他的境界也就那样了,只能把学生教成官场老油条。
如果换成王阳明,做人追求都不一样,层次瞬间提升好几个等级。
距离贵州城越来越远,地形就愈发不平坦,官道渐渐成了狭窄的山间坡路。
一连两宿下雨,还外带一个白天,山道更加泥泞难走。
沈师爷害怕滑倒,也不敢再骑驴了,只能拉着绳子步行前进,继续阐述着自己的人生哲学。
走在最前方的袁刚突然止步,他那头毛驴甚至倒退,踱着蹄子发出恐惧叫声。
“怎么停下……”沈复璁狐疑的往前方看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即惊恐大叫,“狼!好多狼啊,快跑,快跑!”
“闭嘴!”袁刚呵斥道。
大约有二十多匹狼沿官道下山,跟王渊等人迎面撞个正着,双方距离尚有三五十步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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