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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是后者的。那个爷爷答应过要教她制药之术的!他虽待她不算好,却从平常行径看得出来,他是个守信的人。他既答应了她,便不会不守诺言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能等到他回来的。
九音咬紧牙关,可等待那样的漫长。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九音天天枯坐在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里,看着日出日落,数着月转盈亏。
她用刀子在石桌上刻着数字。象是怕自己忘了时间,又象是在铭记。她心里很清楚,她等待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什么也等不来。可……她希望她可以等过来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消息也好。哪怕最差劲的派个人过来告诉她一声:他们走了,从此后再不回来也算。
不要这样折磨她,不要让她心存着希望。就算让她和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断绝干净也无所谓!她原本便一无所有。可她讨厌这样的不明究里,讨厌这样的不知所措。
她想过放弃,可……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咬着牙等,伸长着脖子等,天天坐在门口等。刮风时等,下雨时等,哪怕冬日里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象刀子一样的刮在她的脸上,她也站在门前……等。
她从未如此执拗过,可事到临头,她第一次发现她的脾气竟是可以这样倔强;她一直觉得她是个随遇而安,并且容易快乐的人。没爹没娘又如何?爷爷不疼不爱又怎样?她照样过得开开心心。哪怕在那些被罚饿肚子的岁月里,她都没觉得心酸。她做错了,本该受罚,有什么委屈?
可这次,不一样了!
她的心里酸酸的。不是苦,也不是痛!她没什么好辛苦的,更谈不上痛苦。她只是有些酸。心里涩涩的发酸。那味道有些象她幼时在山上摘了不熟的李子吃时的感觉。没有一丝的甜蜜,只有满嘴的涩然和毫不美味的酸。
他们不要她了吗?她哪里不好到了那样的地步,让他们连告别的话都吝啬对她说一句?亦或者,他们只是碰到的事情太棘手了?
抱着这个希望。九音又整整地等了三年,却始终没有等来一片人影。
第十八岁秋天里的最后一片叶子终于落下时,九音背着一个小包袱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在外面的世界,过日子并不算太难。她的医术总能替她换到一些吃食以及散碎的银两,可是再多的好象却没有了。她是一个女子!而在世间,不会有什么正经的大户人家去请一个女医。所以,她只能在乡野中漂泊。穿着布衣粗履,茫然地在无数的山林中穿行。
她打听过那些关于仙人的传说。可那些关于仙人的传说,不管是在繁华如锦的王畿都城,还是穷乡僻野的流人野地,听到的传说都是:“哪里有仙人啊?当然是在仙山喽。仙人怎么会到咱们凡尘来?”
“那仙山在哪里呢?”
“在海上吧?观音菩萨不都是在东海吗?”
“可我听说佛祖在西方极乐。”
“那到底是在东还是在西啊?”
没有人能给她一个象样的答案,于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流浪。她试过去深山密林,人迹罕至的地方,可在那些地方流浪许久,别说仙人了,她连头象样的野兽都没碰到。第三年的头上,她去了一个叫仙人泽的小镇。在那里有个春饼铺的小伙子很喜欢她,他涨红着一张脸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成婚吗?和一个男人成婚,然后生下一堆的小崽子。成日里为了五斗米而折腰,还要防着年老色衰后被年轻漂亮的小三抢了男人吗?
那种生活,她敬谢不敏!
她毫不留恋地拔脚再走。这次,她有了新的方向,那就是东海。
她不知道菩萨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但就算是没找到菩萨也算,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她还真是没见过呢?
她义无反顾地往东走,走过了不知多少座山,淌过了不知多少条河。一个又一个的方国从她的眼前变成了她身后的风景,她却仍然意志坚定。在第二年的春天,她终于看到了大海。
那么蓝的大海,近看处似乎要比天的颜色蓝上许多。可是当它越来越远,那样的蓝却在最终与天际交融相接。她看不到那海天相连的交接之处在哪里!可那磅礴的海浪,温柔的海风却让她沉醉。她张开双臂站在了最高的一块岩石上!她张开五指,散开长发,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感受着那些温暖的夕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感觉着温暖的离去,清冷的来临。月亮升起的时候,满潮来了。汹涌的海浪,一重接着一重地扑上海滩。撞到她脚上的岩石时,激起了雪白的浪花。打得她一头一脸,全是水花。
可她却是开心极了!
她放声大笑,开怀大笑。不管如何,这一刻的她如此的开心。
然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音:“小姑娘,你笑得这样开心,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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