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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曲下来,谢广泰听得如醉如痴,眼圈都红了。
等到曲终之时,那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谢广泰的面前,眼泪模糊道:“恭喜先生高中,奴家苦练三个月,可能入先生的耳?”
女孩柔弱的声音,连同精妙的琴音,交织在一起,谢广泰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克制的情绪,一下子奔涌而出。
“我,我就觉得,是一件特别宝贝的东西,失而复得一般。我欢喜异常,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想听她弹琴,跟她说说乐理。”
“我想着,这就是伯牙子期之交吧!刚刚中进士,时间很充裕。我时常去指点她弹琴,我们之间聊的事情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是大明的子民,而是安南人。”
“她的祖上就是安南的商人,往来中原和安南之间,后来就在应天安身。几十年下来,积累了丰厚的家底儿。”
“有了家底儿,日子越来越好,他们就拼命喜欢上了大明的一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小开始,不惜花费重金,只为了能沾染一点中原的文采教化。”
谢广泰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嘲苦笑,“我,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一个单纯的女子,竟然会是安南的细作,我当初完全没有料到。或许我们的相遇就是孽缘吧!我想她也是无辜的,只是被家中胁迫了而已。”
听着他的叙述,在场的文官们暗暗思量,不由得嘴角抽搐……他们相逢在科举考试之前,那时候谁知道谢广泰能不能考中,彼此接近,多半就是缘分。
而且他们以琴艺相合,正好戳中了文人的软肋,别说谢广泰了,换成自己,没准也会上套啊!
这帮安南人怎么这么会算计?
柳淳微微冷笑,“谢广泰,你的确没有说假话,可你知道吗?那个女子的琴艺,早就在你之上,她的拙劣,不过是装出来的把戏,故意引诱你上钩?”
“什么?”谢广泰大惊失色,忍不住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她一个安南人,怎么能有那么高的造诣,我不信!”
“哈哈哈!”柳淳朗声大笑,“你有什么不信的,她从七岁开始,就师从秦淮名家,刻苦训练,日夜不辍。谢广泰,你练琴的时间又有多少?怎么会觉得你一定胜过她?”
“啊!”
谢广泰眼睛都直了。
柳淳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初安南派出的女子不止她一个,被钓的应试举子,也不止你一个!他们这是广撒网,多捞鱼。总会有人考上的,谢广泰,你眼中的那些巧合,根本一点都不凑巧,只是人家安排好的而已!”
“什么?”
这下子谢广泰简直要抓狂了,怎么会?难道从头到尾,全都是假的?这就是一场骗局?
不会的,不会的!
那个女孩多善良,多单纯啊!
她听说大明要动兵,就扑在自己的双腿上,不停呜咽。她说上国人马杀到,安南就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她的亲人朋友,都会死去,像是卑贱的野草,杀戮的血水,会染红河流,结下了仇恨的双方,再也没法缓和,她也不得不离开大明,回到破败的家乡,从此只能遥祝平安……
女人无数的眼泪,把谢广泰彻底冲垮了。
他告诉女人大明的军事安排,讲了有多少兵马,多少粮草,甚至还很体贴,将领兵将领的情况告诉了女人。
“柳大人,我,我没想背叛大明,没有!我只是想,想让安南少死一点人,等安南吃了苦头,他们就会主动请降的,到时候两国就能亲如一家了!”
柳淳算是领教了什么是色令致昏!
“你的脑子真的坏掉了,心也被荤油蒙住了,你就没想过,假如安南打赢了,他们会甘心守着疆土吗?他们就不会染指大明的疆域?广西的边民遭到了多少次的涂炭,你都视而不见啊?”
谢广泰傻傻瞪大眼睛,问出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大明会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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