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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驷车到茶寮,短短的一段路,他的鞋连半点尘土都没沾到。
临桌传来低声嘲笑:“这么点路还擎伞,他以为他是女子吗?难怪脸白得跟敷了粉似的。”
这次他的同伴没有制止他了,大概觉得他说的没错。
勋贵们虽然世代享尽荣华,真要说到权柄,还是掌握在朝臣手里。他们这些书生,尽管眼下无权无势,却拥有进入这个体系的资格。他们确实不怎么怕得罪贵人。
当然,表面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因此,杨公子进来时,在场的官员都站起来施礼。
这位杨公子什么也没说,只点头还礼,便进了雅座。
竹帘放了下来,隔绝了视线。
许多人长出一口气,心思才回到蒋青天审案这件事上。
蒋文峰在正中坐下,吩咐:“将人带上来。”
“是。”
米婆婆和她的外孙女被带上来,刚要跪下,蒋文峰抬手阻止:“你们一个老迈一个年幼,不必跪了,站着回话。”
“谢青天大老爷!”米婆婆感激涕零。
蒋文峰没有马上问她们话,而是转头看向东宁的官员们:“此案是何人所审?或者谁看过卷宗?”
一个穿知县服饰的官员站出来:“此案是下官所审。”
蒋文峰道:“你将此案经过一一说来,如何查,如何审,都不要遗漏。”
“是。”这位县令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始陈述案件。
这件毒杀案很简单。贺家是三树村的居民,祖孙三代六口人。平日一家和睦,也不曾与人结怨。
那日早上,儿媳蒲氏打猪草迟了些,饿得栏中猪仔直叫。
公公贺大看到,说了她几句。
农家一般用两餐,有重活要干,则会给劳动力加一餐。
下午公公干活回来休息,蒲氏已煮好汤面。
公公吃下汤面,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那县令辩解:“下官接到报案,命仵作验尸,确定是中毒。又查证了当时在场之人。蒲氏的婆婆去了临村,直到案发才归来。死者之子还在田间干活,两个孩子在屋里,大的看着小的。贺家无外人进出,只有蒲氏一人。下官绝对没有草菅人命!”
“那蒲氏怎么说?邻人又怎么说?”
“蒲氏自然不认,说自己没有下毒。邻人说她平日与家人处得和睦,少有争吵。但那日情景,邻人并没有瞧见。”
蒋文峰接着问:“那么,毒又何来?可查过药铺?”
县令额上的汗更多了:“下官……下官查了,并没有人见蒲氏买过药。但乡间多有毒物,蒲氏知道一些,也不奇怪。”
“蒲氏所煮的汤面,你查过吗?”
“也查了。面条是自家做的,水也没有问题,调料、炊具,全都干净。”
“贺大回家之前,可有发生别的事?”
“没有。”县令庆幸,他查证还算仔细,这些问题都答得出来,“贺大早上出去干活,与其子同行,入口之物相同。也没有被别的东西咬过,身上无外伤。”
“蒲氏煮汤面,到贺大入口的过程呢?可有疏漏?”
“蒲氏称,她一直在家中,并没有他人出入。”县令顿了一下,补充,“经下官反复盘问,她才说出,煮好汤面后,曾经放在窗台晾凉,自己回屋拿了双鞋垫。但贺大随即回来,这时间根本不够外人翻墙而入。”
蒋文峰点点头,转头问米婆婆和那女童:“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米婆婆根本不懂如何查案,只哭道:“我女儿不会做这种事的,求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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