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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奶奶!”沉默两秒,薛是非只觉头疼:“你知不知道廷尉府在汴京意味着什么?青衣妹妹,安永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当真以为一个人能抵千军万马?”
“话说回来。”薛是非语气加重,倒是很认真瞧着她:“看你近日倒腾这些事儿怕是早就盯上廷尉府了,你还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用,从前是如此,如今更是孤注一掷。”
为了证明安永丰是真的难对付,他拿出好几件事情举例:“你看看这,以往不是有人没想过动安永丰,就像这一桩,安子明强抢民女,可有人能定他的罪?”
姜藏月垂眸:“知府不可以,阎王可以。”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安静,连同守在楼梯口的满初都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薛是非喉头一动:咕咚。
他都没瞧见姜藏月动手。
可桌案上的果子莫名其妙有了变化,先是果子骤然失去水分若干枯的老树皮,须臾间又化为腐朽的污水,在盘子里流动,与腥气血液一般。
沉默良久,薛是非终于缓缓开口:“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薛是非,你可愿去见孔青?”姜藏月让人将盘中之物撤下。
薛是非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她。
其实他还想要一点东西。
姜藏月抿了口茶:“你想要的东西我有。”
“我再想想。”
“过时不候。”
“”
青衣少女语气不急不缓,却莫名让他有些心慌,薛是非爱惜地摩挲着红宝石:“我难道就不能想想?”
“我的时间很宝贵。”
薛是非连忙捂住自己的荷包。
姜藏月抬眸:“我不信灭门之恨你能一笑泯之,若是如此,为何要加入四门。”
“做张府张小姐的兄长,安永丰的人头不会太久。”
姜藏月说这话时,随手拨弄了一下瓷盏,少女声音清浅薄凉,落入耳中,如檐上雪,叶上霜。
她并不是在跟他谈条件。
她真的是太敏锐了。
这几年来,薛是非常常觉得自己就只是圣祭堂的东家,一言一行都尽量符合汴京平人百姓的模样,力求过平静的日子。
他麻痹自己放下仇恨,明哲保身。
廷尉府危机重重,他更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或许伪装得真像一个平人百姓。
这几年来他会让隔壁张婶儿帮忙煲汤,会让李叔修整家具,会去常家买上几颗小树苗种在院中,或许他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
但青衣却看出了他伪装之下从未放下。
冬日寒风凛冽,浅淡梅香从窗外递进,人似乎越发清醒了一些。
薛是非转头,睫毛微颤了下:“回头再说吧。”
他行色匆匆从点心铺子离开,像是后面有鬼在撵。
圣祭堂的大门深夜依旧未关。
门口两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在昏黄灯笼下显得诡异。
街上这几日化了雪,难得露出干净的青石板。却唯独圣祭堂内只留了那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实在狭隘。
“小薛啊,你这铺子还不打烊呢?”铺子门口铜环被一个包着深蓝头帕的妇人敲响,她提着食盒往里走,伴随着一股浓郁鲜香,薛是非鼻子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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