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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在相府落了脚,尊师重道的李桃歌让出了黄花梨大床,自己打起了地铺,好酒好菜招待,师徒俩但凡闲下来,絮絮叨叨聊个不停,三千里流刑,西疆金戈铁马,国子监勤恳读书,少年一字不落,悉数讲给师父听。
老乞丐活了这么久,对于人生起落兴致缺缺,当说起镇魂关后才竖起耳朵,听到二十四营死战不退,将骠月铁骑阻拦数天,将士子民没一个孬种,才吝啬夸了一个好字。
老乞丐还对张燕云颇有兴趣,每逢少年聊起云帅,老乞丐都点头含笑,赞叹着大宁国运昌盛,若不是人家东奔西走,这疆土说不定没了一大半,镇国公封小了,该封王封地才对。
李桃歌与师父意见相同,觉得对于云帅不公平,可这圣心难测,谁又敢说三道四呢。
关于老乞丐的来历,李桃歌越来越好奇,随着阅历加深,清楚观天术是门玄奥功法,赠予帝王家,或许能在司天监许以高职,身怀密术行走江湖多年而毫发无损,能是普通人吗?
既然老乞丐不说,李桃歌也不问,有些事情,糊涂些反而更能睡的安稳。
这天南宫献传来消息,洛娘痊愈了。
极乐君和洛娘的幕后主子,是该亲自去询问一趟。
二人穿过横门大街,来到一处僻静民宅,洛娘端坐在四方桌旁,痴痴望着窗外。
当长乐坊老板娘褪去胭脂水粉,姿容不再绚丽,有种的简单的素净,粗布衣裳遮盖住了曼妙身段,很难想象裹在里面的娇躯有多么傲人,打眼望去,也就是稍有姿色的邻家妇人。
四名珠玑阁门客见到李桃歌,施礼后走出卧房,南宫献怀捧一把鲛皮宝剑,守住了门口。
李桃歌倒了杯茶,坐在洛娘左手边,打量着下颚优美弧线和白皙长颈,一口气喝了七碗茶,迟迟没有说话。
洛娘眼神空洞,就那么呆呆坐着,望着春风拂柳,一个眼神都没有瞥向李氏公子。
“想寻死?”李桃歌轻声问道。
洛娘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父母早逝,唯一疼爱自己的丈夫死了,欺辱你的小叔子也死了,只剩下藏在暗处的家伙虎视眈眈,死,或许真是最好的解脱。”
李桃歌抄起茶杯,倒满后推到她的面前,“蝼蚁尚且偷生,姐姐天姿国色,聪慧过人,何须作贱自己。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姐姐难道要验证这句古语吗?”
洛娘脖颈移动,来到唇红齿白的少年脸庞,面无表情道:“那你呢,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人为利,叫做盘剥,双人同利,叫做合作。”李桃歌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是谁,你应该清楚,姑且不算你在永宁城的后台,起码能帮你挡住东花势力。斩掉城外的烦恼,是我先付出的诚意。”
长乐坊人来人往,出入皆是贵客,如果能争取到洛娘这枚棋子,将是他窥探永宁城的耳目。虽然珠玑阁五百门客遍布大宁,可那毕竟是忠于李家,不是忠于自己,想要在皇城扎稳根基,需要培养一批忠于他自己的死士。
李桃歌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相府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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