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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一边笑骂着明净,一边打量着长生,简单无华的衣着,淡雅素净的妆容,举止从容笑容温婉,站在那里让人怎么也无法忽视。
虽然挑不出任何错,安阳心里却怎么也不舒服,这个出身低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和她堂堂一个郡主做妯娌?就是她有幸喊自己一声嫂嫂,也应该战战兢兢奴颜卑膝满面谄媚,她在自己面前凭什么风姿端雅举止从容,好象两人出身一样高贵似的,她凭什么?
其实长生看到姝儿身后跟着维妮姐妹俩,心里是很感激安阳的,无论如何,肯把维妮姐妹和可乐可喜还给姝儿,又把维妮姐妹升为一等丫环,可乐可喜升为二等丫环,让她们名正言顺陪在姝儿身边,姝儿在郡主府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虽然这主要是明澈的原故,但也证明安阳对姝儿确实不错,哪怕并不是真心疼爱,只是看在明澈的面子上待姝儿好,她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凭这一点,长生是真心感谢安阳的。
只是这谢意却不能说出口,人家母亲疼爱女儿,她一个做婶娘的难道还要感谢人家?难道做婶娘的比继母还要亲?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
安阳并不知长生心里想什么,她盯着长生,眼神闪了闪说:“三弟放心,你和弟妹为了我大老远地跑来,我当然要好好补偿你们了。
我上次不是对老夫人说了,定会觅得一个年轻貌美又有宜男之相的良家子给三弟做妾室,既能替三房开枝散叶,还能服侍弟妹,我看弟妹也没带什么丫头,有了妾室不正好天天晌晌在弟妹跟前立规矩?弟妹也就能好好感受一下谢家三夫人的威风了!”
长生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冷笑不止,刚进门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难道这就是郡主的教养和风度?既然有妾室能摆威风,那么你安阳郡主为何不替丈夫纳几房妾室摆威风?人敬你你却不知自重,就莫怪人不敬你了。
不过虽然回击安阳郡主的话很多,句句都能让她下不了台,但目前却不是翻脸的时候,只要想法让她消了这个念头就好,见明净上前欲驳,长生用眼神止至了。
然后神色越发恭敬地说:“谢谢大嫂关心,不过明净和我身无长物,全赖大哥和嫂嫂帮衬才有一口饭吃,才能住进这富丽堂皇的郡主府,心里已是感激不已,哪敢再让嫂嫂破费替夫君纳妾?虽说长嫂如母,但做弟弟妹妹也要知道好歹是不是?
若传出去,不但人说夫君厚颜无耻贪占便宜,还要骂长生没钱还想耍威风,说不定还要说大哥大嫂对兄弟太过娇纵,我和明净挨骂倒无所谓,就怕污了大嫂的贤名!”
安阳的脸白了白,若她真给明净纳妾,还不被京中贵妇们背后笑死,一定会笑她悍妒成性不肯给自己丈夫纳妾,却给弟媳添堵,二来哪有做大嫂的去管小叔子的房中事?长嫂如母,但毕竟不是母。
再加上明澈几天后就要出发去边关,这一走不知要几年,一个独守空房貌美寂寞的嫂嫂,一个年轻俊朗风流倜傥的小叔子,若被人添油加醋,还不知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那些无聊的贵妇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听风流韵事,也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传播这些话题,被她们逮住半点风声,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爹爹虽疼自己,却是个古板的人,特别是那个老是一本正经的嫡母,若被他们知道,肯定要好好教训自己一番,那可真划不来。
除非以老夫人的名誉给明净纳妾,可是他们哪能这么顺从地任由自己摆布?说不定还会散播什么难听的话破坏的名声,周长生刚才那番话,清清楚楚就有威胁的意思。
虽然她很想给长生添堵,但若为了给她添堵坏了自己的名声可真划不来,而且这两个人目前还有用,如果为这些小事惹明澈不快影响了夫妻恩爱可划不来,安阳有些后悔,却拉不下脸来推翻自己的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姝儿上前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噘着嘴说:“母亲,我不喜欢家里有姨娘,二叔那些姨娘天天和二婶吵架,有一次还朝我吐口水呢,我最讨厌姨娘了!母亲这么疼姝儿,我才不要什么姨娘来气母亲呢!如果爹爹敢纳姨娘,我就不理他!就不许她进门!三叔和三婶也不许要什么姨娘,反正我就是讨厌家里有姨娘!”
安阳心里一松,这番话她是真感动的。边关常有将领因为久不能归家在那边纳妾生子之事,等到回朝之时才带了回来,朝廷也因为边关苦寒、武将常年与家人分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最苦的家中替丈夫侍奉老人教养儿女的妻室,独守空房多年后,还不得不打掉牙和血吞认下妹妹和半大的庶出子女,最后还沦为贵妇圈中怜悯和嘲笑的对象,这种事时有发生。
自己虽然与明澈夫妻恩爱,明澈也口口声声绝无纳妾之意,可谁能保证男人离家久了不生外心?何况男人有同坏之谊,就算明澈无心也经不起别人的教唆呀,以后若果真带着妾室和庶子回来,自己再气愤又有何法?若是为此和离,或者不接受妾室庶子,落下个悍妒之名,家世好又优秀的男人谁还肯再要自己?
这番话由姝儿说出来逼明澈发誓再好不过,这个女儿虽不亲,却也够贴心的。
安阳扑噗一声笑了,刮了刮姝儿的鼻子笑道:“这孩子,越长越调皮,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好,有你这么个乖女儿撑腰,我才不怕你爹爹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好姝儿,明天我让人上街买你最喜欢吃的糖果!“
明澈也哈哈大笑:“好好好,就依你,爹爹一个姨娘也不纳,爹爹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纳个姨娘和你母亲吵架,你这么帮着你母亲,我还敢纳姨娘吗?”
看着姝儿可爱又狡黠的样子,长生和明净也忍不住笑了,有这么一朵聪慧伶俐的解语花在郡主府,就是明澈不在,想必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因为姝儿一番话气氛重新变得融洽起来,大家都不再提刚才的尴尬事,人人都笑得很开心,安阳亲切地说:“三弟和弟妹还住上次那个客院,里面早就清扫干净,被褥也换上了全新的,想着你们用顺手了,丫头婆子还是以前那几个。以后郡主府就是你们的家,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先让管家带你们去梳洗,我去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个时辰后在花厅给你们接风!”
长生和明净应了一声,在吕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上次的客院,里面果真整洁如新,被褥洁净柔软,是全新的锦被,房里燃着轻甜淡雅的熏香,桌上摆着水果和点心,比上一次看着舒适多了,吕管家交待了一声就走了。
服侍的丫头和婆子也都是以前的,管事娘子姓朱,也还是上次那位,前两次相处还算过得去,不过这一次显然更殷勤,因为很快就有人送上了热茶,第一次安阳成亲时,他们可是等了半天才有茶喝,茶叶也比这次要差得多,长生想洗澡,还是使了点银子人家才肯送热水过来。
特别朱娘子的态度比以前恭敬多了,丫头婆子们举止也规规矩矩的,长生心知肚明,还不是因为上次明净设计狠狠惩治了对他们不敬的金管家,这些奴才们才生了畏惧之心,再不敢狗眼看人低了。
朱娘子看长生和明净喝了茶,恭恭敬敬地问:“热水奴才早已使人备好,三爷和三夫人是先歇息呢?还是先沐浴?若是先沐浴,奴婢就使人把水抬到净房里吧?”
今日一路上都在刮风,长生自觉风尘仆仆早就想洗澡了,再者自己为了赶路衣着和妆容太简单,参加接风宴反而显得不敬,就吩咐先沐浴,然后和明净歇息了一会后,这才起床认真梳妆打扮,天色黑透后安阳命人来请。
明澈和安阳带着姝儿已经到了,花厅是郡主府客人较少时设宴之处,比起富丽堂皇的正堂更显得精致舒适,推开南面的窗棂,正对着后花园,只可惜夜里看不清楚,与正堂相比,长生更喜欢这里。
花厅里也燃着清雅的熏香,他们入坐后,安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今晚又没有外人,桌子都坐不满,不如把岑先生也请来同坐?先生虽非官非士,却是个有才学的人,坐一起也不算辱没了我们,弟弟和弟妹意下如何?”
岑先生?长生不解地看着安阳,正欲问,明净抢先问:“是那个岑先生?给姝儿新请的教书先生吗?”
安阳轻笑一声:“三弟猜得差不多,不过不是教书先生,是我给姝儿请的琴师岑浩,他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我为了让姝儿学好琴从别人家里重金挖过来的,说起来还是熟人,我派人去请他一起过来用饭吧,大家有没有异议?”
岑浩?原来是熟识的故人,自从谢家出事后就再没听过岑浩的消息,安阳是从哪里找得他?她对姝儿可真上心。
明净听说是岑浩,目光沉了沉,想起当年在裴府看到满院的花树下,岑浩和长生相对而立言谈暧昧的样子,暗叹安阳用心良苦,以后郡主府可有热闹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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