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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孙宝林,李大郎松了口气。这种人,不管是能屈能伸,还是没皮没脸,你要真把他往绝路上逼,指不定干出什么来。自己初来乍到,朋友不嫌多,对头不嫌少,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回到屋里,他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父母,并将那纸诉状交由李柏保管,并假模假式地请罪,说自己擅作主张,没跟家里商量云云。
老两口子既惊且喜,惊的是李昂竟瞒了这么多隐情,喜的是我家牛头真的出息了?!
李大官人好个面子,不想在儿子面前丢了份,还装模作样的训示说,你做对,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子,范同和那孙胖就是典型的小人。
李昂诺诺连声,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他没有明说。之所以不把事情做绝,除了不得罪小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给康允之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家这头刚刚抬举了你,回头你就弄个事出来,即便是事出有因,也难免让人觉得你有恃无恐,拿着鸡毛当令箭,久而久之,自然就惹人嫌。
这些道理,是李昂前一世在大学学习历史,以及毕业后在各大影视基地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时,总结出来的经验,乃至教训。
总之,免了役,进了学,又解决了一个恶霸,多日来笼罩在李家人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当天晚上,李柏便和妻子一道高高兴兴……不,诚心诚意地祭奠和缅怀先人。
因着中元节有诸多忌讳,祭完了先人后,一家几口便各自回房就寝。
李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去官学报到,而是通过这些天与各色人等接触,他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也有康允之这样将时局看得透彻的有识之士,但绝大多数宋人,对即将到来的大祸茫然无知。难道他们就天真地认为,破些财,再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金人就心满意足了?
女真人可不是契丹人,汴梁也不是澶州。再说了,当初宋辽和议,也是以军事实力加皇帝亲征作为后盾,再加上一点点偶然因素,这才缔造了宋辽之间百余年的相对和平。
总而言之一句话,敢战方能言和!你现在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了,人家凭什么放过你?
当然,这未免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因为穿越而预知历史,并非料事如神。
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偏生又帮不上忙,才让他有些无力。靖康之耻,对于从前的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著名的历史事件,感慨感慨就完了。
可现在,他就身处这段历史的紧要关口,看到的都不是布景,接触的也不是演员,而是实实在的锦绣山河,芸芸众生。
怎么办?
黑暗中,李昂瞪大双眼,苦苦思索着答案。
冥冥之中,神灵似乎也被他这份“忧国忧民”的赤忱所感动,他的眼睛越发明亮,房中的一切也越发清晰!心中一阵激动,难道我感天动地了?
“牛头,睡了么?”李柏掀帘进来,把灯往桌上一放。
李昂闭上眼,没好气道:“睡了。”
可等好一阵,不见李大官人有动静,睁开眼一看,老李就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自己。那脸上的神情,既似哀伤,又像欣慰,层次感分明。
又看片刻,只见灯火映照下,李大官人的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嚯!不得了!大特已经无法阻止他了,这是奔着角儿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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