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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捕的腰牌。海棠小娘子可能与本捕正在追查的几起案件相关,如果掌柜知晓她的下落,还望如实告知。”沈元试图观察牵牛的表情变化,却由于假面的存在,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沈捕头,却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了。”牵牛告了声罪,又道:“海棠自昨日被一位恩客带走后,便再也不曾归来。我也不知她的下落。或者说,我也在找她。”牵牛的声音平稳,却带有一丝急切。
“可知恩客身份?”
“不知。出入此处者,不乏官府中人,或是富贵之人。若强令恩客留名,我等唯恐会得罪恩客。”牵牛道。
“她家在哪里?”沈元闻言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道。
“这里就是她家。”牵牛道:“虽说我等为奴为娼,算是下九流,素来被人所不齿,但这里,也只有这里,能是她们的家。”
牵牛看似平静地叙说着,声音中却带着几丝悲凉。在她们这样的行当里,看似得宠之时为人簇拥,无比风光,但世俗的眼光,却又总是无时无刻地,从各个层面上无情地鞭挞着她们。
“好,既然你也不知,我便再设法去找。”沈元语气坚定。
“既如此,奴便谢谢捕头,也替海棠小娘子谢谢捕头了。”牵牛起身,道了个万福。感谢的语气中也充满真诚。
“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元目光逼视牵牛,问道。
“官爷请讲。”牵牛看着沈元,言语中不见波澜。
“为何掌柜一定要戴着假面?不知有何难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沈元言语中,质问之意渐浓。
“官爷勿怪,奴家这么做,也实属迫不得已。”牵牛不料沈元突然就此事发问,言语中现出几分慌乱。
“既然如此,本捕有理由怀疑,掌柜你是否有些见不得人的秘辛。”沈元步步紧逼:“日后,本捕必然嘱咐官差们,对掌柜多加关照。”沈元特地强调了关照二字,夹杂其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牵牛闻言,却跪坐在蒲团上,仰视着沈元,宛如一尊雕像,动也不动。而沈元仿佛也打定了主意,就站在原地回望着牵牛。屋内一片静寂,空气仿佛都在此时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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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从看到牵牛的那一刻,就无时不在疑惑。究竟是什么,迫使一个本该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的伎馆掌柜,戴上这难看的假面,在最偏僻的屋子里深居简出?
沈元的举动,也同时问出了元庆与孙镇心中的疑惑。因而他们二人,也不发一语,静静看着对峙中的两人。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就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揭开谜底,要么,将疑惑带到坟墓里去。
本该令人充满遐想,身姿窈窕的伎馆掌柜,却是这样一番反常模样,任谁也难免生出挥之不去的好奇。这份好奇甚至无关风月,只是单纯地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谜底而已。
“官爷。”牵牛对峙半晌,终于明白面前这位捕头绝非善与之辈:“有些事,一旦做了,或者知晓了,便再难回去了。”
沈元笑了:“掌柜,我虽人微言轻,但做事做人,却从不向后看。”
“也罢……”从那假面下,终于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奴面目可憎,若几位官爷心生嫌恶,大可别过脸去,奴自然会再将假面戴上。”
屋内复归于一片寂静,三个人俱是聚精会神,盯着牵牛。只见牵牛伸手,撩起后发,解开脑后的系绳,而后缓缓将假面摘了下来。
只见面前牵牛的脸,红黑交杂,整张脸没有一块好皮。她的右眼已经失去,徒留一个空洞的眼窝。在脸的边缘处,还依稀流着少量褐黄色的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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