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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虚的钥匙早不知遗落在哪,只能找处低矮的竹栏费劲地往里翻。
一个大母鸡迎着他的面门张扬地扑通过来,因子虚兜了一身的蜘蛛丝,拱着腚挪,终于倒进院里,还被临过门的大娘灵性地“呸”了一口:“看,这家又又又招贼了。”
因子虚叉着腰:“关你屁事。”
自从因子虚走后,这间竹屋就破败了,那年头难民多,隔三差五就有人钻进来偷东西,拦也拦不住。
屋里被洗劫一空后倒是不来贼,大娘清静了几年。
想不到今日这户倒霉人家又遭贼了,那贼又丑又没礼貌,活该偷东西都只能捡别人剩下的偷。
喻白川苍凉杵立,干笑两声。
十几年来不归家,来了一趟还被当成贼的该只有因子虚一人了罢。
“老板,许家那时可是有名望族,在凉都一带掌着盐油生意,你以前就住这?”
因子虚拍拍身上的灰,风骚无比:“在下当时觉得府里氛围不适读书,自己搬出来的。”
喻白川又哑了。
他不明白因子虚怎么想的,住在闹市里他反而读得来书?
因子虚看清楚了喻白川的表情,打了个响指,老实道:“其实在下只是找个借口可以一直在外面逛。”
可是,逛着逛着,少年成了废相,许府被抄了,因子虚想回去看看也不行了,只剩下这个被洗劫一空的竹庐。
喻白川被院子里的灰呛得干咳了两声。
因子虚拿袖子把桌子揩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放下菌子,抬起自己的胳膊放到鼻下,响亮地“yue~”了一声:“泡热泉,泡热泉……”
喻白川抬眼看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哪家热泉愿意让你进去?”
因子虚:“……”
因子虚沉默了,把刘海一撩露出精致的眉目:“那这样呢?”
喻白川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盯着因子虚:“你说呢?胡子……”
话说因子虚这人真的很神奇,平时可以完美融入丑八怪的形象,但只要微微打点一下便惊为天人。
素色的衫虚垮垮地罩着,才洗过的发梳得整齐披到腰际被因子虚随手折的竹节挽上去一簪,只罩了下半张脸的素白面具兜了因子虚那没打理的胡须,两相对比更显出那双桃花目的顾盼生姿,这副样子真是应了那句:看狗都深情。
喻白川以前倒是见惯了许沉今意气风发的样子,今日见到因子虚这副模样又被勾起了回忆,甚是想念当初干干净净的许沉今。
因子虚看着浊水里属于自己的倒影,伸出一指搅乱了一片水光淋漓。
伸腿出院的时候,住旁边的长舌妇顿时噤声。
诧异: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喻白川原来是嫌因子虚丢脸,现在是觉得因子虚好看得太突出了,自己格格不入。
轻车熟路地绕到东市,以前常去的热泉馆子还在开着。
喻白川比较金贵,病秧子体质差得离谱,热汤也要找个单独的泡。
因子虚比较爱财,万不肯多出一分钱单独泡个池子。
俩人在堂房那里领了牌子就各走各的。
凉都并没有开放到露天
热泉几个大老爷们赤条条坦诚相待的地步。
因子虚剩了贴身的薄薄里衣,湿发贴在修长玉白的颈子上,被水汽蒸得眼尾带红。
现在是晌午,长工什么的刚吃过中饭正在码头干活,这个热泉里倒是只剩下因子虚一个人。
他泡得陶醉,差点睡了过去。
直到池子的另一边又落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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